生死恋之为你落尽 第十八节离殇

过了半个月，黄宇睿出院了，因快过年了。这是他们结婚后，第一个年。张雨落看到他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眼泪就下来了，心疼不已，让妈去炖鸡汤。黄宇睿说：“张雨落也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你好好吃饭，宝宝才能健康长大”。一边说一边摸着她的肚子说话。张雨落看着他，看着他，眼泪又下来了。黄宇睿抱住她，说：“想雨落了，在医院天天想，每时每刻都想雨落，做梦都梦到雨落”。张雨落哭得更凶了。黄宇睿给她擦泪，说：“张雨落是爱哭鬼”。张雨落说：“我只为宇睿哭，为宇睿笑”。黄宇睿说：“张雨落是傻瓜”。等到他休息了，张雨落出来询问爸和黄宇新，医院的医生怎么说。黄宇新说：“这次作了介入治疗，已经扩散到后背，医生说不需再做介入治疗了，后期只能减轻病人的疼痛”。张雨落不相信，觉得还有希望，她不想放弃。第二天，张雨落又去老中医那里开药，回来熬药给他喝。黄睿也没说话。张雨落拿什么给他，他直接就喝了，她开玩笑说：“你也不怕这是毒药”。黄宇睿笑说：“只要是老婆大人给的，就算是毒药我也喝”。张雨落笑说：“如果是毒药，我一定会先尝过，再给你喝”。黄宇睿笑说：“张雨落是傻瓜”。

过几天，他们都回了乡下。张雨落怀孕已经有七个月了。爸妈让他们分开住。张雨落不肯，她绝对不会和她的宇睿分开，依然和他住房间。过不了几天，黄宇睿在卫生间，很为难的说：“雨落，我大小便不出来”。张雨落就去和爸说。然后他们又陪着他去医院挂号，和医生说了情况。医生给他插了导尿管，还开了药塞。回家了，张雨落给他塞药。黄宇睿怎么也拉不出来。张雨落说：

“宇睿，要不然扣出来吧”。他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让爸妈帮忙，也不让她靠近。之后，黄宇睿开始沉默，整天不说话，躺在床上。张雨落帮他按摩背部和臀部，他老是说酸痛难受，她一天不离他，帮他按摩，他那里酸痛就按那里。黄宇睿心疼她，说：“雨落，歇一会吧”。张雨落总是摇头说：“我不累，宇睿乖，闭上眼睛睡一会啊”。她抚他眼睛，让他睡觉，她两只手轮换着给他按，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想如果是她生病就好了，为什么生病的人不是她，看着他终于睡着，两只黑眼圈很重，又消瘦得厉害，她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她不知道该拿什么拯救她的宇睿，泪流了干，干了又流。每天都是不停的给他按摩，如果她不给他按，他会痛，痛了就睡不了。黄宇睿笑说：“黄宇睿没有张雨落该怎么办”。张雨落笑说：“所以宇睿要坚强，宇睿还欠我一场婚礼呢”！黄宇睿说：“老婆，对不起，我欠你太多，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的和你白头偕老”。张雨落泪流满面，说：“宇睿又开始说胡话了，你要记住，你不止欠我婚礼，还欠我生生世世”。黄宇睿给她擦泪说：“好，我黄宇睿欠张雨落生生世世”。张雨落整夜看着他，她不敢睡觉，她害怕梦见黄宇睿不见了。

第二天，黄宇睿醒了说：“老婆，我梦见自己死了”。张雨落听了，脸色苍白，说：“宇睿，你不要多想，做梦都是反的，知道吗”？黄宇睿说：“张雨落，如我不在了，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孩子，答应我”。说着，他就放声大哭，又说：“张雨落，我不想死，我还没有看到宝宝出生，我还欠你一场婚礼”。张雨落抱住他也哭了。

之后的几天，黄宇睿吃饭越来越少。张雨落硬是逼他吃。黄宇睿说：“雨落，我不想吃，吃了拉不出来”。张雨落说：“黄宇睿，你不吃，我也不吃”。黄宇睿奈何不了她，只喝了些希粥。张雨落知道他不敢吃，就是怕拉不出来，她每天还是逼着他吃。黄宇睿越来越瘦，两条腿瘦成皮包骨了，没有力气，连走路都不行了。张雨落每次都哄他，说：“宇睿，吃点稀饭好不好，我的宇睿最好了”。黄宇睿看着她，没有抗拒也吃了。黄宇睿拉不出来。张雨落就去买一个坐便回来，让黄爸抱他去卫生间坐着坐便，要帮他扣。黄宇睿不肯。张雨落很犟，硬是给他扣。黄宇睿难受得泪流满面，看着他的雨落，为了他每天帮他扣，帮他洗。张雨落不觉得脏，在她心里，她的宇睿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过年了，黄宇睿脸色发黄，越来越消瘦，他连稀饭也不吃了，只喝汤汤水水，扶着出来和他们一起坐，看着他们吃团圆饭。黄宇睿笑说：“雨落多吃点，宝宝都快八个月了，还是这么瘦”。张雨落点头说：“好”。她吃得都是食不知味，如不是为了孩子，她根本没有胃口。晚上，他们在大厅守岁看春晚。黄宇睿躺沙发上，和他们一起看。张雨落拿了橙子吃，又塞他嘴里。黄宇睿说：“甜，想吃花生糖”。张雨落说：“好，我问妈有没有买”。随去黄爸和黄妈的房间，问：“妈，有没有买花生糖”。黄妈说：“诶，我今年没有买，去年买了硬糖没有人吃，今年买的软糖，小孩子爱吃，你要吃花生糖”。张雨落摇头，说：“宇睿说想吃花生糖”。黄妈说：“好，明天我去街上看看，还有没有花生糖卖”。张雨落点头说：“好，没有卖就算了，现在过节都关门了，过了年我去超市买”。黄妈没有说什么，唉声叹气的，让他们早点休息。张雨落出了房间，回来跟黄宇睿说：“宇睿没有口福了，今年妈没有买花生糖呢”。黄宇睿说：“没关系，只是想起小时候过年最喜欢吃花生糖，好久没吃有些想念而已”。张雨落笑说：“我小时候也是，爱吃兔子糖花生糖，每到过年都早早起来去别人家拜年，得了好多糖，口袋都塞满了，我们还比谁得的糖多”。黄宇睿笑了，说：“雨落，我很高兴能陪你过年，这是我们结婚的第一个年”。张雨落笑说：“是啊，我们宇睿幸福吗”？黄宇睿握住她的手，小声说：“遇到张雨落很幸福，谢谢你，老婆大人”。张雨落看着他笑了。等到凌晨，黄爸开始放鞭炮。黄宇睿累得早睡着了。张雨落拿了手机出来录像。等放了鞭炮，黄爸把黄宇睿抱回房间，张雨落看着他睡，自己一点睡意都没有，外面时不时还能听到鞭炮声。

年初一，有亲戚过来拜年，看望他。上门的亲戚都给了红包。张雨落都收下了。黄宇睿侧躺在床上。张雨落看着他的背影，很瘦很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背过身去她就掉眼泪，拿了手机把他的背影拍下来。黄宇睿转头看她，给她擦泪，说：“雨落，如有来生，我们还作夫妻，好不好”。张雨落点头说：“好，你要等我去找你，你不能把我忘记了”。黄宇睿说：“好，雨落，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你要好好吃饭睡觉，宝宝才能健康长大”。张雨落说：“好，你给宝宝取名字吧”。黄宇睿说：“好”。然后哄了她睡觉，不让她熬夜。张雨落那里睡得着，闭眼假装睡了，好久好久，等到他睡了，她才睁开眼睛看着他，把他的样子记在心底，刻在脑子里。

年初二，本来是回娘家的好日子。张雨落没有回，让黄宇新开车送礼过去。黄妈也没有心情回娘家，反而是两个舅舅舅妈和啊姨都来家里了。舅舅舅妈们跟黄宇睿说话，又给红包。黄妈烧了一桌饭菜招待。

年初三，黄宇睿脸色很黄，张雨落给他擦脸，说：“宇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黄宇睿说：“老婆，我没事”。拉住她的手不放。

年初四，黄宇睿连眼睛也黄了。黄爸看了后，说：“眼睛这样黄不行，明天要去医院看看”。半夜里，黄宇睿喊她。张雨落迷迷糊糊，一激灵就清醒了，连忙问：“宇睿，怎么了”。黄宇睿说：“老婆，尿满了”。张雨落笑了，起来给他倒尿。回房后也没有睡意了，抱住他，说：“宇睿，我害怕”。黄宇睿说：“不要怕，我会陪着你，张雨落以后不许哭鼻子，哭鼻子不好看，我喜欢看张雨落笑”。张雨落说：“我才不哭鼻子，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黄宇睿说：“不要担心，我没事，宝宝的名字取好了，叫黄景睿”。张雨落说：“好听，跟我的宇睿一个睿字”。她知道他是想让孩子不能忘记他，所以起了睿字。黄宇睿哄了她，说：“很晚了，雨落乖，睡吧”。张雨落是真犯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她想如果早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相拥，就不会睡过去了。

年初五，黄妈来敲门喊他们吃早饭。张雨落去开门。黄妈进来看了看他，说：“宇睿，今天的眼睛怎么全发黄了”。张雨落立即去查看他的眼睛，昨天还没这么黄，今天真是全黄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家人吃了早饭，黄宇新和黄爸把他抬上车。张雨落不放心，跟着去县城了。不是去大医院，只在县城离家近的中医院看。医生看了，说：“水肿挤压了黄疸，才导致眼睛发黄，只能挂水消黄疸，你们先办理住院”。黄爸就去办理了住院。张雨落和黄宇新回家去拿洗漱的用品过来，又去买了葡萄。回到医院，张雨落捏了葡萄皮喂给他吃。黄宇睿说：“甜，老婆也吃”。他只吃了几个就不吃了。张雨落只好自己吃完。直到中午了，张雨落去买粥给他吃。黄宇睿没有吃。黄宇新在外面打包饭菜过来医院一起吃。张雨落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一些。下午医生上班了，他们去问医生。医生没有隐瞒，说：“只能减轻病人的痛苦，别的没有办法了”。张雨落和黄爸黄妈都哭了，黄宇新也红眼眶。黄爸就问：“医生，还能活多久”。医生没有回答，说：“看病人自身的情况”。张雨落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做了手术不过半年，早知道早知道就不作手术了，她觉得她不应该签字，她觉得是她害了他，坐在诊室门口不停的哭。黄妈也跟着哭了。黄爸和黄宇新就安慰她和黄妈。张雨落还是不停的哭，哭她的宇睿，这么年轻，哭她的宇睿怎么办，哭命运不公平，哭老天不开眼，哭他们的爱情为什么这么短暂。她哭着哭着，觉得很晕很晕，她就听到黄宇新和黄爸叫来医生给她看。医生说：“没有事，孕妇不要太伤心，对孩子不好”。张雨落怎么可能不伤心，她的宇睿治不好了，她的宇睿怎么办。

好久之后，张雨落才回了病房，不能让他看到她哭，她抓住他的手，紧紧的，看着他，就怕他不见了。一直到晚上，他们让她回家，她不肯。黄宇睿哄了她说：“张雨落，你回家好好睡觉，好不好，明天给我买包花生糖，我好久没有吃花生糖了”。张雨落说：“好”。她想着一会就去超市买，又说：“黄宇睿，你要好好的等我，我明天就过来了”。黄宇睿说：“好，我会好好的等雨落过来”。于是黄宇新晚上留医院陪护，先送他们回家。张雨落想去超市一趟。黄宇新他说：“嫂子，现在这么晚了，超市应该快关门了，你明天早上再去买”。张雨落点头就没有去了。晚上睡觉时，张雨落总是无法入睡，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一直到天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个电话把她惊醒了。黄妈打电话来，说：“雨落，你去打包个面条过来，宇睿要吃”。黄妈也没有跟她再说什么。张雨落就赶紧起床，去小区外面买面条，等得有点久。黄妈又打电话来，说：“雨落，不用买了，快过来，宇睿不行了”。张雨落想黄宇睿怎么可能不行，昨晚刚刚住院，她一点都不相信，看着面条已经买了，不差等几分钟，之后又去超市买了包花生糖，就打出租车到医院。

刚到病房门口，看见有好几个亲戚过来了。张雨落心想亲戚这么早过来干嘛，进了病房，看到黄妈趴在黄宇睿身上大哭，黄宇睿戴着氧气罩。张雨落脸色瞬间苍白，急喊：“宇新，宇睿怎么了”。黄宇新哭了，说：“嫂子，哥昨晚反反复复没有睡，一直喊痛，又打自己，我一个人搞不住他，半夜就叫了爸妈过来，哥一会喊爸妈，一会喊嫂子，早上要去拍片，我们跟医生在里面说话，哥可能听到我们的谈话了，之后，哥就说不出话了”。张雨落手里的东西掉了，她都不知道，看着黄宇睿，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天旋地转，扑过去抱住黄宇睿的头，喊：“黄宇睿，你怎么了，你不是说要等我吗？你不是说要吃花生糖吗？我买来了，吃一块可好，可甜了”。说完又去捡地上的花生糖，拨了一颗要放他嘴里，可黄宇睿已经开不了口，也不能说话，只能眼睛微张，转头过来看着她。张雨落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凶了他，又捶他说：“黄宇睿，你起来，你不是说会好好的，会等我过来吗？你骗人，骗人，你是骗子，说话不算数”。黄宇新过来拉她，说：“嫂子，你别这样，你这样，哥看着也难受”。张雨落哭着说：“黄宇睿，你说我们会很幸福的，你说还欠我一场婚礼，你不能睡，你看看我，好不好，你说要等我，你为什么说话不算数，黄宇睿，你给我起来，起来”。她哭着拽他起来。两个亲戚就过来拉开她，劝说：“宇睿媳妇，你不要这样，当心孩子，你要看开些”。张雨落紧紧抱住他不放开，说：“黄宇睿，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要离开我跟孩子，宇睿，乖，起来啊，我买了花生糖，你不是说要吃吗，我拨给你吃好不好，宇睿最听话了”。一个亲戚说：“宇睿媳妇，你别这样，这样子宇睿也走得不安心”。张雨落使劲摇头说：“宇睿不会走的，不会的，宇睿只是累了在休息”。亲戚又劝：“别激动，对孩子不好，宇睿都这样了，就让宇睿安安心心的走罢”。这时见黄爸和大伯几个叔叔过来，说：“如今宇睿这样子已经没有用了，要早点送回乡下”。张雨落听了不肯依，说：“爸，你不能把宇睿送回去，宇睿还要挂水”。黄爸抹泪说：“雨落啊，宇睿这样只能更加受罪啊，让他走吧”。张雨落激动的说：“爸，我求你了，就算这样活着也好过没有了，我自己会照顾宇睿”。大伯说：“宇睿都已经这样子了，再治也治不好，早点回乡下准备准备后事”。张雨落不让他们把黄宇睿送回去，拦住说：“不行，宇睿不能走，就算靠着氧气罩，我也要宇睿活着”。两个亲戚硬是把她拉开。张雨落已经崩溃了，眼铮铮看着他们把黄宇睿抬上推车床走了，她哭得不能自己，跟着后面追上去。两个亲戚在后面紧紧跟着她，怕她有什么闪失。张雨落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只要她的宇睿，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应该来医院，不过一晚而已，早知道那晚就不要睡，陪着宇睿多说说话。到了医院楼下，亲戚拉住她，不让她上医院的救护车。张雨落又是看着车子离开，坐在地上大哭。一会，黄宇新开车过来，亲戚把她扶上车，一起回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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