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石榆传奇 第十九章 抉择

齐老汉对培植这棵骆驼榆即认真又干劲十足，他恨不得每天给骆驼榆站岗一般，陆浩对这个实诚人很感动，关心地让他到屋子里去休息，不要晒中暑了。并且嘱咐齐中老汉说干工作既要有实干的精神，也要有科学的态度，只要按照工作的要点进行就不会有差错。

就在这日地忙碌中，靳舒兰来了。

陆浩兴奋地接待了分别多日的妻子，然而靳舒兰带来的消息却让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靳舒兰说农科院在海南新建了种子栽培基地，要组建科研团队前往，并且要配备顶尖的专家。

这次前往海南的团队人选，是组织推荐和各人自愿申请相结合，这项工作正在进行中，靳舒兰已经报了名，并且还为陆浩带来了报名申请表。

陆浩知道妻子的心意，海南的气候四季如春，读初中时地理老师就讲过，那里是寒来暑往无人会，只看桃符纪年华，那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

制种基地的规模都很大，设施也是先进和齐备的，对比之下骆驼榆研究室在偏僻的农村，是不能够与之相提并论的，自己是基因育种方面的专家，如果提出了申请，无疑那将是常驻海南团队的首选。

但是抱一而终是科学家的基本素质，这山望着那山高是不能成为科学家的。现在骆驼榆已经立项研究，农科院已经选定了自己是这个项目的带头人，他也就不会再心猿意马了。

靳舒兰看到丈夫的态度，提醒说我这两张申请表可是舍了老脸和院领导交涉来的，我说你是基因育种方面的专家，应该是前往海南的首选，再说当前三农问题十分紧迫，农民只有增产才会增收，更新农作物种子已经迫在眉睫，石榆研究虽然也很重要，但那是个时间工程，十年、二十年的也不会出成果，可以选派年青的科研人员去做，一边实践一边学习，对于重要的科研人员应该哪里紧要去哪里。

院领导还真是给面子，也可能是急于出成绩，居然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拿着这两张表来征求你的意见。

陆浩没有接过靳舒兰递过来的那两张申请表，和蔼地看着妻子说舒兰那，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还从未看到过你钻营的这一面。

靳舒兰听到这话，脸一下子全红了，好像被人迎面掴了一个耳光，霍地站起来说，陆大所长不要往下说了，什么叫钻营？这样下流的话也能说给我，一个科学家能够出成绩不好吗！为国家解决三农问题不好吗？再说了我是为的啥呀，还不是为了你能够出成绩少遭罪吗！

这棵骆驼榆再过几十年也不过长高几米，那叫什么成果呀，可是那时候你已经步履蹒跚了，白发苍苍了，退休了，就算你是个科学家，那也是个一事无成的科学家，就是到死你的名字都不会出现在科学成就的榜单上。

陆浩说舒兰那，你说的这些都是实情，可是在科学家面前如果摆着名利和科研事业，我们要选择什么呢？自从我们选择了科研事业那一天起，就意味着抛开了一切，全身心地扑在了科学研究上了，即使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这个信念我们都从未放弃，而今天我们工作在科学的春天里，还不应该加倍努力工作而不去想入非非吗？

骆驼榆研究所是在偏僻的农村，很可能几十年都不会出成果，可是世界上许多的重大科研成果都是在前人的研究基础上完成的，没有前人的努力，就不可能有后人的成功，任何一项科学研究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功近利那不是科学家的选择，对于骆驼榆基因的研究，如果我们为了名利而躲避它，就毁了我们一生的选择，对于科学家这个称号也是一种亵渎。

所以我已经决定将我的余生奉献给骆驼榆研究事业，即使有一天我没有将这一科研成果带到殡仪馆里去，我也绝无半点悔意。

不但如此，我还希望我亲爱的妻子，我同甘苦共患难的战友靳舒兰也不要去海南，和我一同在这个偏远的乡村，来共同完成这项研究事业。

陆浩在靳舒兰的心里从来都占有崇高的地位，听到丈夫如此坚定的肺腑之言，靳舒兰对自己的行为深感惭愧，她别无选择，一下子扑到丈夫的怀里，流着泪说陆浩我听你的。

陆浩紧紧地搂住靳舒兰，抚摸着爱妻浓黑的秀发，他从心底里感激上帝给了他一个如此亲密的伴侣，相濡以沫，两小无猜。

正像当年到乌兰昭屯落户一样，靳舒兰也没有去海南，她再一次地来到了偏僻的乡村，甘愿和丈夫一起在农村享受着朴素而愉悦的生活。

陆浩和靳舒兰这对幸福而模范的夫妻给我们的启发是，人生最大的快乐是随心所愿，如果这个心愿能够给社会带来福祉，这就是伟大的人生。

陆浩还没有研究出骆驼榆繁殖的方法，这一株石榆实在是太珍稀了，陆浩要尽一切可能，利用基因研究的成果，尽可能多地培植出一批骆驼榆来。

经过了几个月的精心培育，这株骆驼榆的生长已经有了明显的起色，每天早晨它的叶尖上都会挂着晶莹的露珠，正说明它已经吸足了水分，清风吹来其它的作物都是点头哈腰的，只有这棵石榆显出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只不过是巍巍地晃动了一下叶子，然而却发出了“唰、唰”的响声，声音的爽朗令人愕然。

详细地观察这棵骆驼榆，是陆浩每天的基本工作，他盼望着、寻找着这棵植物每一天的不同变化。

陆浩伸手捏一捏那状如柳叶的叶子，感觉真的和刀子一样，当他把手抽回来的时候，突然有了疼痛的感觉，同时他竟不知不觉地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异样的寒冷令他感到钻入骨髓一般。

他定睛向手上看去，发现血已经从二拇指的指肚上涌流出来，然而却意外地凝滞了，啊！他忽然知道了这片叶子真的具有刀子一样的锋利功能啊。

在骆驼榆研究室起得最早的人是齐中老汉，他也是每天最先看望骆驼榆的人，第二个向骆驼榆报道的人是陆浩，他要在早、中、晚每天三次做好观察记录。

在记录中不仅要有骆驼榆的生长状况，就连几根主茎，几根侧枝，多少片叶子，多少个叶芽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这一天却发生了严重事件——骆驼榆居然少了三片叶子。

陆浩有些信不过自己了，他叫来了靳舒兰和另外两位同事，帮他来观察和数清骆驼榆的叶子，最后四个人惊讶地确定石榆真的少了三片叶子。

陆浩为此向派出所报了案，齐中老汉感到极为愧疚，因为他是第一个来检查骆驼榆的，但是却没有发现少了三片叶子，同时他也感到沮丧，这三片叶子哪去了？

因为有院墙的限制，牲畜都不可能进到院子里来，剩下的可能就是被人偷去了，可是偷几片树叶子又有什么目的呢？能够是什么人所为，齐中老汉连最起码的猜想都想不出来。

警察来了，向陆浩询问可能的线索，陆浩说线索暂时还没有，但是从这三片树叶是在三个不同的部位丢失的这一点来分析，可以肯定是人为的盗窃，从丢的数量来分析，这个人一定是以为我们不会发现丢失了三片树叶，还有一点就是这个人偷的似乎很从容，也说明了他对这个环境应该是了解的。

两名警察同意陆浩的分析，但是他想象不出可疑的人，特别是偷这三片叶子的动机，这个屯子里的人都是普通的农民，不要说是他们，就连陆浩这位研究员也还不知道这棵骆驼榆现在有着怎样的功能。

既然是不知道有何用途，偷它又有什么意义呢?故意破坏骆驼榆的研究？这是不可能的，这是一项公益事业。

没有任何可疑的人，也没有任何线索，两个警察一边搜索可能的踪迹，一边小声地嘀咕说这科学家也真是发神经，丢了三片树叶子也报案，这也不可能左右他的科学研究，即使是破案了，就偷了三片树叶子我看法院也无法定罪。

言语中听得出，这桩案子看来并没有引起警方的关注，他们表现得很淡然，所以只是草草地看过园墙的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踪迹，于是说也可能是老鼠所为，或者是麻雀的行为也说不定，然后只照了几张相存档待查。

陆浩不同意两个警察的结论，说老鼠、麻雀以及一切的动物都不可能吃它，因为它的枝叶如刀似铁，你们还要仔细地检查，肯定是人为的。

两个警察不高兴了，其中的一个说如果是人偷了，也很可能是你们内部的人所为，别人偷这三片树叶子有什么用，作案没有动机不成立。

警察的话让人听了崩耳朵，尤其是齐中老汉大不高兴，内部的人不过五个，那四个都是科学院的，职责在身，怎么会坚守自盗，只有他这个农民是本村的，要说嫌疑他应该是最大的。

齐老汉多心了，他接过那个警察的话说你怎么能说就是内部的人所为，有什么证据这样说？作为警察不应该乱讲话。

那个警察对这样的质问当然不高兴，他解释说我说你这个人也是不知道好赖，我的意思并不是一定被人偷的，或者是什么动物、风刮的都有可能，陆所长坚持说是人所为，我才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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