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祭 第二十三章 皇后之心

店伙计来到了萧妃面前献媚地说，妇人真是好眼力，花盆普通，这花盆可是不普通，不用问，我恕个罪说，您一定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花盆。

其中的一个丫鬟见伙计如此夸大，不服气地接过他的话说，那你是胡说，我们娘——

萧妃见丫鬟要说走嘴了，便急忙地叉过话来，说是的，这么好的花盆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不知道贵店是从哪里进的货？

伙计听到萧妃的问话，就更加得意了，于是便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他是如何地跟着东家到了瀚海东边的蟾城，那里的国都是多么繁华，人们的生活是多么富庶，国王是多么仗义，王后是多么仁慈，那里的窑场日夜繁忙，那里的买卖百花多样，那里的道路四面八方……

这些招人稀罕的花盆就是在那里采购的。萧妃听着，她的心跳加快了，她的面色红润了，她听得心花怒放。她打断了店伙计那高山流水般的话语，问你们在那里可曾见到过东蟾国的国王和王后吗？

店伙计说那怎么会见到，国王和王后是咱们普通百姓能够见到的吗？

不过大街上老百姓都在啧啧称赞他们的王后是智慧的象征，是她从中原地区请来了木匠、铁匠、盆匠等众多的手艺人，才使得贫穷落后的东蟾国改变了面貌。

兴隆杂货店伙计的一番话，消散了笼罩在萧妃心里的一片愁云，却增添了对儿子千丝万缕的思念。

回到皇宫，萧妃把刚买来的花盆摆在面前的桌子上，看到这样精美的花盆，她相信了兴隆杂货店伙计的话并不夸张，如果没有相当成熟的工业技术和设备，是绝不会生产出来这样的产品。

进一步推断，如果没有一个安定、祥和的社会环境，又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工场？但是耶律桢封王才不过两年，东蟾国的贫穷面貌如果能够有所起色，就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成就呢？

萧妃越想就恨不得拔腿向东蟾国奔去，到那里亲眼目睹儿子的非凡作为，虽然她已经想象得到东蟾国的繁荣，一定是因为萧天豹和百合王妃的功绩。但是耶律桢毕竟是东蟾国的国王，萧妃在心里是多么盼望对儿子形象的改变那。

萧妃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去了皇上那里，皇上感到惊喜，萧妃主动地到自己跟前来，前所未有，也顾不得体制，牵了萧妃的手便相拥而坐。然而萧妃极重形象，龌蹉的事不会做，她扭捏着，说是有要紧的事来和皇上商量。

皇上说咱俩谁跟谁呀，用得着这么客气？有话就说吧。

见皇上如此说，也是心情急切，萧妃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请求皇上恩准她到东蟾国去看望儿子的想法一股脑说了出来。皇上感到诧异，萧妃的举动破天荒。

按照道理说，皇上也是很想念耶律桢的，毕竟是骨肉亲情，尤其是耶律桢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的软弱无知，毫无作为，这就更令皇上担心。

正是由于对耶律桢的不待见，和金皇后时不时的在跟前把耶律桢说的一无是处，皇上对这个皇子也就不愿意多想，以免给自己添堵。

现在萧妃提起了对皇子的想念，皇上也感到自己对耶律桢体贴得不够，所以也感到十分的内疚。

就在萧妃和皇上谈的情投意合之际，忽然侍女进来，报说皇后到了！

金皇后旋风一般进的屋来，给皇上翩翩见了礼，萧妃也给皇后见了礼。

金皇后落座，忽然看着萧妃惊讶地说，诶吆！我的萧妹妹呀，久没见了，听说贵体有些欠安，老想着去看望，就是腾不出空来，可是谁让咱姐妹有缘来着，这不今天就见着了。

可是看着妹妹面色红润，也不像是心焦体弱之人那，想必是妹妹读书万卷，知识渊博，事事心安，体恙自然会恢复的。

有句话说冷笑热哈哈，正是说的金皇后此时，春风得意，话语连珠，话里话外句句带着挖苦和讽刺。

是呀，金皇后话的本意是说：想想你那不争气的儿子吧，被封到又穷又偏僻的东蟾国去，现在也不知道穷愁潦倒到了什么地步，可是当妈的却能够面带喜色，来巴结皇上欢心，真是不知道忧愁。

萧妃早已经听出了金皇后刺刺哄哄的话语，可是人家那是多深的涵养啊，那是对任何事情都不争辩之人，其实对金皇后这些人她是懒得争辩，没有共同语言，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不是白费口舌吗？

到狼群里找羔羊，那不是幻想吗，再说，萧妃从内心里就对金皇后十分厌烦，懒得搭理她。尽管如此，萧妃还是敷衍着感谢了金皇后的问候。

萧妃从皇上、皇后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们对东蟾国的事情还并不十分清楚。由于金皇后在场，萧妃就更没有兴趣祥告皇上，从兴隆杂货店伙计那里得来的消息。

萧妃告别了皇上、皇后。

那么金皇后到此又有何为呢？皇上也是纳闷，两个娘娘同时赶来，今天的日头从哪里出来的呀，这里并不是后宫啊，莫非是自己的魅力？看来皇上是不缺少幻想的。

原来，金皇后可是有心计之人，在各个宫里都安插了眼线，今天萧妃来见皇上，早就有人告诉了金皇后，金皇后端起来的茶碗刚要送到嘴边，听了这个消息，立刻就把茶碗放下了，什么原因？

她对萧娘娘的脾气禀性那可是了如指掌，那可不是个贱人，隔三差五的去溜须皇上，讨皇上欢心，那不是萧妃干的事情。

从心而论，也正是萧妃的清高，才疏远了皇上，失去了宠爱，如若不然，说不定在皇上面前，还不一定有自己的地位。

现在萧妃来找皇上，这不是反常吗？不用说，一定是有事情啊，所以金皇后不敢耽误片刻，放下茶碗，干着嗓子就赶来了。

几句冷嘲热讽的闲嗑之后，金皇后坐下了，皇上也就把萧妃请求去东蟾国的事情说了，皇上本来就没有把这件事情看得有多大，多么重要。

可是金皇后一听，霍地站了起来，脸上堆起的肌肉拉了下来，整个脸上如同挂了一层霜，声尖语历地说那可不行，只有皇上出宫，娘娘才可陪同，娘娘单独出宫，可是违反祖制！

往下就不用说了，违反祖制的事情，不能办那。但是皇上一想，萧妃既然不可以去东蟾国，东蟾国国王回到国都看望父皇、母亲是可以的呀……

萧妃在皇上那里没有争取到去东蟾国的奏准，她心里也明白，这是金皇后在从中作梗，只要自己有了任何出人头地的地方，最不能接受的人就是金皇后。

也是这件事给狡诈多疑的金皇后提了个醒，回到正宫，金皇后在脑子里就多划了几个问号，萧妃为什么要去东蟾国？

儿行千里母担忧，其情可以理解，但是东蟾国如果是荆棘塞路，乞丐满街，村陋房斜，她去了有用吗？

换个想法，她会有心情去吗？想到这，金皇后的心咯噔一下子，莫非说，萧妃得到了什么消息，东蟾国有了好的起色。

金皇后抓耳挠腮地想了一遍，越想就越觉得其中蹊跷，只从耶律桢到东蟾国封王后，萧妃就一直是病病歪歪地，一天到晚宫门不出，她也不会得到什么消息呀。

但是一想到今天在皇帝面前看到萧妃的情景，那分明是面色红润，悦浮于面那，如果是没有感到兴奋的事情，就凭着萧妃那个病身子，怎么会有那种表情，面相心之窗也，皇后连这个都不懂吗？就凭着自己当皇后的阅历，这点眼光是不会错的。金皇后满腹狐疑，耶律桢封王已经二年了，东蟾国就好像是冰封的瀚海，悄无声息。

金皇后所期盼的，就是忽然有一天，那冰封上面出现了一群瑟瑟发抖的乞丐，他们一个个都是面容污秽，瘦骨嶙峋，衣衫褴褛，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三皇子耶律桢和他的仆从。

可是二年过去了，这样的幻觉并没有出现。金皇后有了不祥的感觉，好坏这两个字是近邻，也是冤家，总是互相转化着的，不是好向坏的方面转化，就是坏向好的方面转化。

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推想下去，既然没有传来东蟾国坏的消息——金皇后顿时忐忑起来，萧妃今天的容光焕发会不会是一个预兆？

金皇后不敢再想下去。可是人的思维有个习惯，你越是盼望着想象得丰富的事，越是想不起来；相反你越是害怕想象的事，却越是忘不掉，它荣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人白天茶饭不思，夜晚噩梦连连。

金皇后揣摩不透，萧妃只不过就是偶尔的愉悦容颜，竟让自己寝食难安，她控制着自己换个思路——

萧妃只不过是个妃子，而且性格孤僻，虽然有着娇丽的容貌，但在皇上面前却不是小鸟依人，这怎么能够得到皇上的欢心？

而自己是皇后，后宫之主，如今皇兄执掌朝纲，皇上都得敬着自己，难道说还怕一个妃子吗。

尽管这个思路大路朝阳，金皇后的思想却偏偏不往这条路上去想，她非要揣测萧妃，非要揣测东蟾国，她拗不过自己，甘受折磨。

金皇后请来了国师金岩，见了哥哥，说了今天在皇宫的见闻，讲了自己的担心。

金岩听后，摸着下巴想了一阵，说最近一阵子，我的耳朵里东蟾国这三个字真的多起来了——

不过我倒是没有多想，你想让耶律桢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主，去治理原始野人一般的东蟾国，那一百二十屯与原始部落无异，如果能够有起色，除非是瀚海干了那一天！

但是三皇子已经封王二年多了，东蟾国的情形悄然无知，这是我们的过失，东蟾国的情形破败到了如何程度，我们需要获悉，也好痛快一番。

另外皇后所担心的，虽然多余，但是为了万无一失，别让哪一天萧妃占了我们的上风，我马上派去几个人到东蟾国，把情况探听的清楚了，再来禀告皇后。

金皇后听了，说这样最好，能让东蟾国的事把皇上整得闹心，也省得他老是想着萧妃。金皇后嘴上如此说，还是不放心，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番，才把金岩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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