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牛场历代皇帝再就业中心 第11章不似正经人的“朕”

走出超市时，嬴政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步履沉稳。

但陆衍注意到，他的眼睛还在不断扫视周围的一切，停车场里整齐排列的汽车，路边闪烁的红绿灯，远处楼顶的广告牌……

上车后陆衍笑着问道：“陛下，感觉如何？”

嬴政系好安全带，这次他自己会了，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此世……富庶超乎想象。”

“怎么说？”

“方才所见，食物、衣物、用具，皆数量庞大，种类繁多，价格……”他顿了顿。

“以秦时物价折算，可谓低廉，寻常百姓亦可购肉食、新衣、奇物。”

陆衍发动车子：“现在生产力发达了，这些东西都能批量生产，所以便宜。”

“批量生产……”嬴政重复这个词，看向窗外飞逝的街景。

“若大秦有此技术，何愁天下不定，何愁边疆不宁。”

这话里有什么东西让陆衍心里一动。不是帝王的野心，而是一种……遗憾？一个曾经统一中国的人，看到两千年后的世界，产生的复杂情绪。

……

车子开回牧场时，夕阳正好。金色的阳光洒在牛棚上，奶牛们站在围栏边，等待着晚上的喂食。

一切都很宁静，和往常一样。

但陆衍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停好车，嬴政拎着购物袋下车。

他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山、近处的牛、头顶的天空。

“陆衍。”他忽然说。

“嗯？”

“三日之约，”嬴政转过头，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了层金边。

“朕会证明。”

他的眼神很认真，认真到陆衍收起了所有玩笑的心思。

“好，我等着。”陆衍点头。

两人走进屋，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嬴政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按照他的方式叠好，叠得方方正正，棱角分明，像军营里叠的被子。

陆衍在厨房准备晚饭，偶尔探头看一眼。

他看到嬴政拿起那双新买的皮鞋，用布仔细擦拭，然后端端正正地放在墙角。

那样子，不像在整理物品，倒像在举行某种仪式。

手机震了一下。

陆衍掏出来看：

【18:15】今日所见，震撼莫名。谢了。

发送时间：18:15。

现在是18:14。

陆衍盯着这条短信，又看看客厅里那个正在认真叠袜子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不管这人到底是谁，至少……他是个认真活着的人。

认真地不适应，认真地学习，认真地感受这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世界。

陆衍回了一条：

【陆衍】不客气，陛下。明天教您用手机上网，更震撼。

发送后，他听见客厅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像是倒吸凉气的声音。

陆衍笑了。

晚饭时，嬴政换上了新买的T恤和裤子，纯黑色T恤，黑色休闲裤，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但穿在他身上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气场。

嬴政吃饭时依然认真，但这次会评价：“此菜过咸，此米甚香，此汤可再熬半时辰。”

每一句都说得一本正经，仿佛在点评国宴。

陆衍一边吃一边想，如果这人真是秦始皇……那他现在大概是历史上第一个在养牛户家吃饭、点评家常菜的皇帝了。

这个想法让他笑出了声。

“笑甚？”嬴政抬头。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挺有意思的。”

嬴政看了他几秒，然后点点头：“确实。”

他没再多说，但陆衍注意到，他嘴角好像……微微上扬了那么一点点？

晚饭后，陆衍真的开始教嬴政用手机。

“这是解锁，这是主屏幕，这是各种应用……”陆衍一一给他解释。

嬴政学得很认真，但当他第一次点开浏览器，看到弹出的新闻页面时，整个人又僵住了。

“此物……可知天下事？”他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新闻标题。

“上网就能看到全世界的信息。”陆衍示范着搜索。

“来，您想查什么？”

嬴政沉默了很久，久到陆衍以为他不会回答了，他才缓缓开口：

“查……大秦。”

他的声音很轻，但陆衍听出了里面的复杂情绪。

陆衍在搜索框输入“秦朝”，按下搜索。成千上万的网页结果瞬间弹出。

嬴政盯着屏幕，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没有点下去。

他的表情，在手机屏幕的光照下，显得异常复杂。

有好奇，有期待，有紧张，还有一丝……恐惧？

陆衍忽然明白了。

他在害怕。

害怕看到后人如何评价他，害怕看到他的帝国如何覆灭，害怕看到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东西，在后人眼中是什么样子。

“陛下，要不明天再看？”陆衍轻声道。

嬴政摇了摇头，他深吸一口气，手指终于落下，点开了第一个词条。

屏幕亮起，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加载出来。

陆衍看到嬴政的眼睛迅速扫过那些文字，瞳孔微微收缩，呼吸变轻。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手机散热风扇轻微的嗡嗡声。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牧场的夜晚很黑，但屋里的灯光很暖。

陆衍坐在旁边，没有打扰。

他知道，此刻的嬴政，正在跨越两千年的时间，与自己的历史对望。

而他能做的，只是陪着。

毕竟，谁让这位陛下……是他从山上捡回来的呢？

……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陆衍是被手机连续震动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抓过手机，眯着眼睛看屏幕，六条未读短信，全来自未知号码。

第一条是凌晨三点发的，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

【03:14】朕要来了。

【03:14】后山松树，速来接。

【05:47】人呢？朕等着呢！

【06:15】此处甚冷，汝欲冻死朕乎？

【06:22】有野兽嚎叫，速来！

【06:25】快！

陆衍盯着这六条短信，睡意瞬间全无。

我靠，又来一个？

陆衍迅速从床上弹起来，披上外套就往工具房跑。

推开门，嬴政已经醒了，或者说根本没睡踏实。

他穿着新买的黑色T恤，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立刻睁开眼睛。

“又有短信？”

嬴政好奇的问道，显然也听到了手机震动。

“对，又一位‘陛下’驾到。”

陆衍把手机递过去。

“看样子在后山等急了。”

嬴政扫了一眼屏幕，眉头微皱：

“此‘朕’……语气轻浮，用词随意，不似正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