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那一团沾满碳粉的废纸被展开时,细微的粉尘在技侦室惨白的灯光下飞舞,像一群黑色的蚊呐。
陆鸣渊没说话,只是戴上手套,将纸张压平在扫描仪上。
白薇提供的不仅仅是几个被篡改的履历节点,更像是一张正在收紧的网的草图。
墨盒夹层里的这几行代码显示,有人在他每次立功受奖的第二天,都会在系统后台生成一条加密的“负面备注”,哪怕是一次违停,也会被标注为“疑似滥用职权”。
“玩阴的。”
他把扫描件拖进回收站,做了个彻底粉碎,然后转身插上了那块从档案室调出来的硬盘。
屏幕上波形跳动。
这是三年前“3·12”特大贩毒案的结案发布会录音。
那次案子是他办的,但这录音文件现在的哈希值,和当年归档时不一样了。
陆鸣渊带上耳机,把音量推到最大。
也就是发布会那个有些官腔的男主持人说到“彻底铲除”这四个字的时候,背景里有一声极轻的“兹拉”。
普通人听不见,甚至一般的音频软件也会把它当做环境底噪过滤掉。
但陆鸣渊闭上眼,手指在便携式频谱仪的旋钮上微调。
他把这一秒钟的声音切片,拉长,放大。
一段極高频的电流反馈音。
这声音像是某种乐器走调后的余韵,带着特有的金属颤鸣。
他太熟悉这个频率了——就在十分钟前,他在少年宫地下的配电间里,那根震动探针捕捉到的也是这个频率。
程砚舟不仅仅是在监视现在。
这只手伸进了过去,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历史里,重新埋下了导火索。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引爆陆鸣渊的过去。
两百公里外,国道旁的荒草地。
热浪裹着沥青的臭味扑面而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店,唯一的动静就是那辆抛锚越野车引擎盖下冒出的白烟。
“我就说……这破车不行……”
老猫瘫坐在路基的石墩上,手里拎着半瓶廉价威士忌,满脸通红。
他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露出胸口那片油腻的汗渍。
沈知行没理他,正在换备胎。
千斤顶把车身顶起来,发出吱呀的酸响。
他满手都是油污,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瞬间蒸发。
“哎,新来的,”老猫打了个酒嗝,浑浊的眼珠子盯着沈知行的后背,“你懂个屁的技术。当年楚砚还在的时候,要是‘鹰眼3’早点上线,那一组坐标就不会错……我搭档也不会死得连块骨头都找不着。”
沈知行手里的扳手顿了一下,随即用力拧下一颗螺丝。
“‘鹰眼3’不是废弃项目吗?”他随口问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聊今天的天气,“听说密钥生成太慢,实战跟不上。”
“放屁!”老猫被激怒了,猛地灌了一口酒,挥舞着手臂,“那是他们不懂!三道逻辑锁……只要只要加上那个……那个动态随机种……”
老猫开始絮絮叨叨地背诵一串枯燥的算法逻辑。
他醉得厉害,舌头打结,但作为顶尖黑客的肌肉记忆让他下意识地复述着最核心的代码结构。
沈知行依旧背对着他,看似在专心对付那个生锈的轮毂。
但在他的身侧,那个满是油污的手机屏幕正亮着,录音界面红点闪烁。
“哇——”
老猫突然弯下腰,对着草丛剧烈呕吐起来。
秽物溅到了沈知行的裤腿上。
沈知行皱了皱眉,放下扳手,从车里拿出一包湿纸巾走过去。
“擦擦。”
他蹲下身,把湿巾递过去。
老猫迷迷糊糊地伸出右手去接,沈知行的手却稍微往回撤了半寸。
老猫的手掌毫无防备地按在了沈知行另一只手里捏着的湿巾包装袋上。
那上面贴着一片透明的采集胶膜。
沈知行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把那张印着完整右手掌纹的胶膜揣进口袋,又抽出一张新的湿巾塞进老猫手里,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吐出来就好受了。把这几行代码忘了,咱们还能接着赶路。”
城北,废弃加油站。
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霉变的味道。
几只乌鸦落在早已干涸的加油机上,歪着头盯着那个刚停下的黑色皮卡。
沈知行跳下车。
这里是“背叛测试”的考场。
程砚舟让他送一批“货”,接头人是刀疤刘。
但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五分钟。
他走进那间四面漏风的厕所,避开门口那个还在闪烁红光的摄像头,站在了一面贴满小广告的墙壁前。
这里是监控死角。
沈知行伸出右手,指甲深深抠进斑驳的墙皮里。
粉尘簌簌落下,他在粗糙的水泥面上,刻下了七道深深的划痕。
那是北斗七星的形状。斗柄指北。
做完这一切,他迅速回到车旁,将那个装有追踪器的黑色货箱拎了出来,换上了一个外观一模一样的空箱子,踢到了角落的废轮胎堆里。
两分钟后,几辆面包车呼啸而来,急刹声刺耳。
“陈枭!把货交出来!”
刀疤刘带着七八个人冲下来,手里的喷子直接上膛。
根本没有验货的流程,这就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处决。
“砰!”
枪声炸响。
沈知行就地一滚,躲到了加油机后面。
他举枪还击,两发子弹精准地打在对方脚边的水泥地上,溅起火星。
“操!真敢动手!”刀疤刘骂了一句。
沈知行没有恋战,他在混乱中故意露出半个身位,肩膀猛地向后一仰,像是中弹一般重重摔倒在地,一动不动。
刀疤刘几步冲过来,一脚踢开沈知行的枪,在他身上胡乱摸索了一遍。
“妈的,空的?”刀疤刘愣住了,又去翻车斗,“货呢?”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撤!快撤!”刀疤刘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带着人跳上车,消失在烟尘里。
地上的沈知行并没有动。
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脚步声,他的眼睛才缓缓睁开一条缝。
而在几公里外的仓库主控室里,阿九正死死盯着屏幕。
监控回放里,沈知行摔倒的那个姿势非常别扭,如果不仔细看,会觉得是被子弹冲击力带倒的。
但阿九把画面一帧一帧地回退,发现他倒下的位置,恰好用身体挡住了厕所那面墙的下半部分。
她切出了GPS轨迹图。
那辆皮卡在进入加油站之前,有一段长达三百米的诡异绕行,完全偏离了系统规划的最优路线。
阿九的手指悬在“上报异常”的红色按钮上。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点开了另一个窗口。
她将那段绕行的卫星抓拍图,以及沈知行在厕所墙壁旁停留的那几秒模糊影像,打包压缩。
收件人栏空着。
她输入了一个早已废弃的、由乱码组成的匿名邮箱地址,点击发送。
技侦室的警报声只响了一声就被陆鸣渊按掉了。
那是一封来自未知服务器的邮件,没有正文,只有一个附件。
陆鸣渊点开缩略图,瞳孔骤缩。
是一张经过锐化处理的卫星照片。
废弃加油站的一角,墙壁上那七道惨白的划痕在灰暗的色调里显得格外刺眼。
那是只有他和沈知行才懂的暗号——“方向在北,等待黎明”。
“定位这个坐标。”陆鸣渊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
半小时后,废弃加油站。
警戒线还没拉起来。
陆鸣渊蹲在那面墙前,伸手抚摸着那些粗糙的线条。
指腹传来水泥的颗粒感,那是沈知行留下的体温。
他没死。而且他在传递信息。
就在这时,陆鸣渊挂在脖子上的接收器突然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这是老猫那台设备的反向泄露信号。
那个醉鬼虽然防火墙做得烂,但为了能在醉酒时也能连上服务器,他在自己的所有设备上都留了一个极不安全的“后门”,这恰恰成了陆鸣渊此刻的突破口。
一段断断续续的语音,混杂着呕吐声和风声,正在自动上传到某个云端节点。
“……主节点……嗝……就在琴房下面……震动……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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