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开局堕天，我成了哥谭教父 第249章 归零大厅无梦，父心有刃

猩红并未侵蚀进这片地下空间。

这里只有令人窒息的幽蓝，冷得像停尸房里散不去的福尔马林味。

扎里尔踩在不知名合金铺就的地面上，军靴底下的触感滑腻且冰冷。

眼前是望不到尽头的蜂巢状结构，数百个半透明的连接舱如立起来的棺材，层层叠叠地排列向黑暗深处。

每一具“棺材”的面板上，都跳动着令人作呕的温馨画面。

左手边，满脸横肉的黑帮打手正抱着虚拟的泰迪熊，嘴角流着哈喇子，屏幕显示他正在“帮奶奶过八十岁大寿”；右手边，一个把亲生女儿卖给企鹅人的瘾君子，正沉浸在“女儿考上哈佛”的幻觉里痛哭流涕。

所谓的归零，不过是把猪猡关进猪圈，再给食槽里倒满名为“幸福”的泔水。

“这就是你要的秩序？”

扎里尔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冷硬。

他没指望有人回答，这只是习惯性的审判前奏。

角落里传来一声玻璃碰撞的脆响。

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的老头蜷缩在那儿，手里死死攥着一根粗大的注射器，里面淡黄色的液体已经浑浊。

老医师埃米尔·布朗。

那个曾在韦恩基金会混饭吃，后来被扎里尔拎到地下诊所救急的烂好人。

“扎……教父。”埃米尔哆哆嗦嗦地想要站起来，膝盖却软得像两根煮烂的面条，“没用的……这针没用。抑制剂根本打不进去，那孩子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全是……”

“全是噪音。”扎里尔替他补完了后半句。

他瞥了一眼老头手里那根可笑的针管，就像看着堂吉诃德手里的长矛，“他小时候最怕黑，睡觉都要开着走廊的灯。现在倒好，把全世界都关进这个黑盒子里，自己却成了开关。”

“你不懂！”

一声暴喝，不分前后左右，直接炸响在扎里尔的颅骨内侧。

无数道数据流光在空中汇聚，凝成伊莱贾那张扭曲的脸，巨大、透明，像个俯瞰蝼蚁的神祗。

“我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没有痛苦，没有饥饿，没有你那种所谓的、必须要流血才能换来的秩序！”伊莱贾的声音重叠着千万人呓语的回声，听得人耳膜刺痛，“你教会了我怎么杀人，怎么用恐惧统治哥谭，可你从未教过我什么是慈悲！”

扎里尔挑了挑眉，刚想伸手去摸烟，地面突然暴起一阵刺目的蓝光。

几道由纯粹数据流构成的荆棘，毫无征兆地从合金地板下窜出，噗嗤一声，精准地扎穿了他的四肢关节。

没有血，只有一种被高温瞬间烧焦皮肉的焦臭味。

“呃……”扎里尔闷哼一声，身体踉跄了一下，却硬是用膝盖顶住了地面，没让自己跪下去。

痛感是真实的，但这该死的数据荆棘里夹带的私货更恶心。

每一根刺入身体的荆棘，都在强行向他的大脑灌输一段记忆画面。

第一根，是他当街踩爆一个向他求饶的毒贩头颅；第二根，是他把如果不还钱就剁手的命令下达给手下；第三根……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个雨夜。

那天，伊莱贾背着包站在巷口，眼神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转身逃进了黑暗。

那是这孩子叛逃的日子。

“看着它！看着你是怎么毁掉我的！”伊莱贾的咆哮声里带上了哭腔，“是你让我相信这个世界没救了！是你逼我用这种方式来修正它！”

扎里尔低着头，任由那些数据荆棘在他体内疯狂搅动，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突然笑了。

那笑声很轻，混着喉咙里涌上来的血沫子，听起来像是破风箱在拉扯。

“修正？你管这种把人脑子挖空填屎的行为叫修正？”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让快要涣散的瞳孔瞬间聚焦。

右手哪怕被荆棘贯穿，依然倔强地抬起，两根手指夹着那最后一滴、仅存的“启明之露”。

那是卡萝尔给他的，原本是用来救命的药。

现在，它是毒。

“既然你想看回忆，那就看全套的。”

扎里尔反手将那滴露珠狠狠按进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个曾经插着堕落之羽，如今只剩下一个空洞的伤口。

就像一滴水落进了滚油锅。

轰——！

一股灰败、死寂，却带着至高审判意味的领域，以扎里尔的身体为圆心，轰然炸开。

这不是神力，这是他在地狱里熬了亿万年，用来拷问恶魔灵魂的——灰烬王座。

所有蓝色的数据流在这一刻被强行染成了灰白。

那原本温馨的家庭幻象瞬间崩碎。

“不！把我的女儿还给我！我不记得我卖了她！我不记得！”那个瘾君子突然在舱内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脸，指甲嵌进肉里，鲜血混着泪水流下。

“我杀了人……我把尸体砌在墙里了……别看我！别看我！”那个黑帮打手缩成一团，像个受惊的婴儿般尖叫。

数百个连接舱同时爆裂出一道道裂纹。

那些沉浸在美梦中的信徒，眼角流出了真实的血泪。

灰烬王座从不造梦，它只负责把人最想遗忘、最不敢面对的罪孽，血淋淋地剖开放在这儿。

“停下！！！”

伊莱贾那巨大的虚影开始剧烈颤抖，原本神圣不可侵犯的脸庞上出现了大块大块的像素缺失，“你在干什么？！那是我的秘密！那是我的……”

“你的借口。”

扎里尔身上的数据荆棘寸寸崩断。

他站在一片灰烬之中，身后隐约浮现出一张由白骨与焦铁铸就的王座虚影。

他没坐上去，他不配，也没时间。

他只是把手伸向虚空，猛地一抓。

伊莱贾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领域的核心处，一段被伊莱贾刻意剪辑掉、深埋在潜意识最底层的记忆，被粗暴地拽了出来，强行投影在大厅中央。

还是那个雨夜。还是那个巷口。

那是更早之前，伊莱贾只有七岁的时候。

一个嗑药嗑嗨了的毒枭举着开山刀，要把这个偷面包的小崽子一家剁碎。

扎里尔从天而降。

但他没有像伊莱贾记忆中那样直接把毒枭撕成碎片。

画面里，那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仅仅是一脚踢断了毒枭的手臂，夺下了刀。

毒枭跪地求饶，裤裆湿了一片。

当时的扎里尔，那把刀已经举到了毒枭的脖颈，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了。

他的手在抖，那是他在极力克制杀戮本能的生理反应。

他扔掉了刀。

转身，看着那个瑟瑟发抖的小男孩，蹲下身，替他擦掉脸上的泥点。

“记住这一刻的恐惧。”画面里的扎里尔声音很轻，却很稳，“这种人该死，但不是现在，不是当你还在看着的时候。活下去，别学我。”

年幼的伊莱贾，第一次伸出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那个男人漆黑的风衣衣角。

全场死寂。

现实中，伊莱贾那巨大的全息投影像是被人抽掉了骨头，瞬间垮塌，缩回成正常人的大小，呆呆地看着那段记忆，嘴唇颤抖着，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一直以为那是恶魔的诱导，却忘了，那其实是一个不知该如何当父亲的堕落者，最笨拙的保护。

咔嚓。

扎里尔胸口最后那点微弱的光芒熄灭了。

灰烬王座的领域如同退潮般消散。

数百个连接舱的舱门同时弹开。没有欢呼，没有庆幸。

只有一片此起彼伏的、压抑的哭声。

人们捂着脸，从那些虚假的“天堂”里醒来，面对着自己满手污秽的真实人生。

那个名叫诺亚的少女茫然地坐在舱里，摸了摸自己还在跳动的心脏，喃喃自语：“那里没有梦……也没有痛。可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更像活着？”

扎里尔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重重地砸向地面。

老医师埃米尔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想要扶住他，双手却直接穿过了扎里尔的肩膀——就像穿过了一团即将消散的烟雾。

扎里尔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掌，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大厅的震动感越来越强，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坍塌。

而在几公里外的哥谭街头。

那个被割掉舌头的街头诗人卡尔，正捡起一块碎砖头，在一面刚刚倒塌的墙壁上，颤抖着写下了一行新的涂鸦：

“他们哭，因为终于记得自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