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章开始听虽说替父亲还债,这事搅得老海怪心情不爽,可想想炕洞里,这会儿还藏着三十块大洋。这一年下来,流汗出力,也算没白忙活,老海怪心里挺知足。
有了这些钱,过起日子,心里也踏实。
家里的房子,已破旧得不成样子,到了该翻新的时候。
这房子,听说是太爷年轻时盖的,距今六十多年了。
要是明年还能有个好收成,再挣它几十块大洋,就可以把这老房子拆掉,重新盖五间新瓦房。
家里眼下,只有十多亩地,这一年下来,虽说出了不少力,却并没有觉得怎么累,估计再添十几亩,自己也能干过来。
等房子翻新了,再有钱,一定要再买些好地。
自从把大黄打死,家里除了两头牛,再没有别的活物了。
乡下人,家里要是不养些活物,那怎么成?
鸡鸭猪狗养一些,除了能改善生活,还能多攒粪。种地没有粪哪行?
……
夜里,老海怪躺在被窝里,描画着家里的未来。
过了年,地将开封,老海怪揣着钱,到城里买回几件必用的家当。
又买回了两头猪崽,一只母山羊,十几只小鸡雏,五只小鸭子。
吴家院子里,就有了活气儿,每天鸡鸣猪叫,声响不断。
冬季,大多吴家沟人,都在家里猫冬。老海怪却并不闲着。
每天一大早,老海怪就套上牛车,到村东甸子里拉淤泥,回家垫猪圈。又从街上往地里送粪。
平日赶车外出,老海怪的车上,总是放着一只大箩筐,自家牛拉了屎,都要用铁锨,一泡一泡撮起,放进箩筐里。
路上遇上别人家牲畜拉的粪,也如获至宝,一点儿不剩地撮起,装进筐里。
回家倒在牛圈外面的墙根儿,而后又从茅厕舀出大粪,浇到牛粪上,发酵成熟肥。
春天到了,开始种地。
去年的大豆地,今年不能再种大豆了,大豆怕重茬。
去年的五亩苞米地,今年可以种大豆。
去年种大豆,老海怪尝到了甜头儿,今年要是只种五亩大豆,心里就有些不甘。
刚好这会儿,村里的吴寡妇要卖地。
吴寡妇的地,正好和老海怪家的地紧挨着,地不错。
老海怪和吴寡妇是本家,还没出五服,论辈份,得叫她二大娘。
吴寡妇守寡多年,一个人拉扯着女儿过活。
女儿公学堂毕业后,到城里找了份工作。
城里人的脑筋开化,不太讲究什么从一而终。
见妈守寡不易,女儿就撺掇她妈再嫁,在城里帮她妈物色了个好茬儿。
这些年,吴寡妇也受够了守寡的苦。
见女儿劝她,也乐不得地借风吹火,假惺惺地说了几句难为情的话,就应承下来。
眼下正急着卖了家里的田产,好到城里成亲去。
货到地头儿死,吴寡妇开价也不贵,十亩好地,开价一百块大洋。
老海怪听到消息,心里就活动了。赶巧这会儿,他正为今年不能多种大豆的事儿犯愁。
眼下让他纠结的是,钱不凑手。
家里现在只有三十块大洋,离一百块,还差得挺多。找人借吧,在吴家沟,一般的人家,一下子还真拿不出百十块大洋。
有几家倒是能拿出,可是跟老海怪家又挺生分,平日不搭话。冷不丁跑去跟人家借钱,肯定不行。
忧虑了两天,实在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老海怪就想去找吴寡妇商量,看能不能宽限他几年?让他先交付三十块大洋,另外七十块,分两年偿清。
这种想法是有根据的。老海怪细心算过:要是能把吴寡妇家的地买下,加上他家原有的,统共二十多亩,要是不赶上灾年,一年下来,至少能有个四五十块的进账,偿还吴寡妇的地钱,绰绰有余。
这种想法一生成,老海怪就毛手毛脚地跑到吴寡妇家去商量。
吴寡妇急着要把地出手。和老海怪又是本家。关键是,看中老海怪是个正经过日子的人,听说去年刚下学,就挣了不少钱。
见老海怪来和她商量。一边急着卖,一边愿意买。吴寡妇虽嘴上说了几句千不舍万不舍的牙外话,双方还是一拍即合,谈妥了交易。
老海怪当即跑到刘老三家,把买地的事,告诉了刘老三,求刘老三给他们当中人。
跟着又跑到后街,求吴大白话帮着写约。
中人和写约人,先后到了吴寡妇家。这时吴寡妇,已经把写约的酒席准备好了。
只等着吴大白话把地契写成,双方签字画押,这笔买卖,就算做成了。
老海怪到底还是有些年轻,办事无根。
幸亏刘老三问了一声,“海怪,你钱带来了吗?”
这时,坐在炕沿上,看着吴大白话在炕桌上写约的老海怪,猛然想起,自己买地的钱,还没带来呢。
想到这一点,老海怪急忙起身,从炕上跳下,呼嗤呼嗤地往家跑。
父亲正在灶上做饭,见儿子跑着回来,以为出了什么事,心脏猛一紧缩,从地上站起,问,“出什么事了?”
老海怪也不搭理父亲,径直到了里屋炕前。
跪到炕洞前,撅起屁股,伸出一只胳膊,向炕洞里摸去。
摸了一会儿,总算摸到了装大洋的陶罐。拖了出来,在手里掂了掂,觉得这陶罐,比当初藏进炕洞时,轻了许多。
再瞅瞅陶罐,上面的草木灰还在。
老海怪把陶罐倒过,除了灰尘飞扬的草木灰,不见一块大洋。
老海怪打了个冷战,像在冰上不小心滑了一跤,掉进了冰窟窿里,冷汗立时就从额头流了下来。
蹲在地上,老海怪盯着空陶罐,愣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这钱去哪儿啦?
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这会儿,像一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孩子,立在一边,一副等着挨揍的样儿,可怜巴巴地望着儿子,眼神儿里透着恐惧不安。
老海怪从父亲的眼神里,似乎看出了什么。
一股火直燎脑门儿,“腾”地站了起来起,擎着手里的空罐,问,“怎么回事儿?”
父亲不敢正眼看儿子,躲开儿子的斗牛眼,支吾着,“那什么,前几年,爹欠了吴矬子一点儿账……”
老海怪一切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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