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月传奇 第三十八章 密报

雾，弥漫整个山谷的浓雾。一个女人踉踉跄跄地奔跑着，脚上白色的丝履已经被草上凝结的露第三十八章密报水浸湿。在浓雾的笼罩下，周遭的一切都寂静无声，只有女人惊慌奔跑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月柔屏住呼吸，双拳紧握，紧盯着前方，只见大雾中一条窈窕而狼狈的身影逐渐清晰，她瞪大眼睛惊异地发现那个女人居然是自己。

“爹、娘、大哥、二哥，你们在哪儿啊？”月柔徒劳地看着另一个自己泪流满面，惊慌失措地在大雾中跌跌撞撞的奔跑，呼喊，自己却根本无法动弹，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秒，大雾散去，家就在眼前。月柔大喜过望，只见另一个自己跌扑到门前，用力拍打着家门，哭喊着：“爹，娘，小柔回来了，你们的小柔回来了，开开门啊！”

门开了，门内站着的赫然是满身鲜血的哥哥们。他们冷冷地看着跌倒在门前台阶上的月柔，眼神满是鄙夷和厌恶。

站在一旁的月柔心中大痛，奋力挣脱无形的桎梏，扑上去一把拉住两位哥哥：“大哥、二哥，你们怎么啦？谁把你们伤成这样的？”

二哥狠狠扒拉开她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还有谁？不就是你那位金国的贵婿干的好事吗？”月柔惊慌摇头，却发现根本无法反驳。

大哥痛心疾首地看着她：“嫁给金狗做小老婆，小柔，你都在干些什么呀？你忘了你的使命，忘了我们的家仇了吗？”月柔瞠目结舌，羞愧难当，喃喃道：“没有，不是……”

哥哥们根本不听她解释，一把将她推开，转身关门而去。月柔大惊，赶紧扑上去哭喊着：“开门啦，哥——哥——”

“月儿，月儿，魇住了吗？”拥着她入睡的完颜昊天觉察到她的异样，一边轻声唤她，一边轻拍她的肩膀。月柔睁开眼一见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把将他大力推开。完颜昊天一愣，只见她泪眼婆娑，娇喘微微，显然是还没从梦中完全清醒过来。

完颜昊天微微一笑，伸出手，想替月柔擦掉脸上的泪水，没曾想她一歪头，脱口而出：“别碰我，脏。”

完颜昊天以为她是嫌自己今晚曾经睡在玲珑处，不由得大怒：“你——”不由分说，一把将月柔抓到怀里，狠狠盯着她：“你再说一次。”月柔倔强地抿着嘴别过头去，完颜昊天气急，一手扣住她的脖颈，一手搂住她的腰肢，一使劲把她扑倒在床里，欺身吻了上去。

月柔避无可避，满腔怒意，满腹委屈无处发泄，一时间也是发了狠，张嘴就咬向完颜昊天，完颜昊天抬头迅捷退后，双手仍然牢牢把她按在床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她，低声喝道：“你今天到底怎么啦？”

月柔心中若烈焰翻腾，却无法言说，只能偏过头，闭上眼，又是一串泪珠滑落脸颊，完颜昊天突然觉得有些狼狈，因为这样子无语凝噎的她正正是他的死穴。

“大人，辽阳府密报。”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多罗低低的嗓音。月柔感觉到完颜昊天明显一僵，手上的劲儿就松了，月柔趁机裹着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完颜昊天咬咬牙，一转身下了床，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稳：“知道啦，先去书房等我。”说完，他迅速穿好衣裳，走到门边时，脚下略一迟疑，也不转身，背对着月柔冷冷道：“今夜你自己睡吧，我睡书房。”说完拉开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碧晶馆。

听到关门声，月柔慢慢睁开眼，翻过身，眼神空洞地盯着床顶发呆，一颗心空空落落，在梦境与现实中飘荡。进王府快一年了，除了最初一段时间，她已经很久没梦到家人了。但今夜的梦太真切，让她一下子就陷入了应征前的愤恨情绪之中，回想起自己应征的初心，更加愧疚不已。

第二天一早，碧晶馆收到了锦瑟派人送来的拜帖，说是八方楼的睡莲已然盛开，加之新得了大宋内廷外放的歌伎，善唱柳词，故特请完颜昊天和两位夫人到店里消暑玩乐。因完颜昊天不在府内，下人通传给兰若，兰若身子已重，倦怠懒动，于是让小妙报与月柔，让她自行定夺。

月柔因双眼红肿，本想推辞不去，但想起大婚那夜锦瑟的话，加之昨晚的梦，心中忽有所动，于是收了拜帖，立马让小玉用热水绞了绢子给她热敷双眼，梳洗停当，用过午膳后就带着小玉直奔八方楼而去。

八方楼里依旧轻歌曼舞，无比旖旎。月柔戴着长及脚踝的白色帷帽，在小玉的搀扶下按例从后院入楼。锦瑟早在水榭里挂好了纱缦，一条小船静静靠在一旁。远远见月柔迎着微风款款而来，裙裾摇摇，轻纱漫卷，帷帽下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一张若启若闭粉樱唇时隐时现，格外惹人遐思，勾人魂魄。锦瑟不由得在心里叹道：“难怪小叶对她念念不忘，完颜为她甘愿涉险。”

“哎呀，妹妹好打扮，赶明儿我也去置顶这样式的帷帽，就怕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吧！”锦瑟一边打趣着，一边迎出水榭，从小玉手中扶过月柔。

月柔急道：“姐姐休要笑话，我只是不带这玩意就没法见人了。”边说边轻轻撩起帽沿露出还有些红肿的水眸。锦瑟一皱眉头，有些意外：“完颜昊天欺负你了？”

月柔摇摇头，故作轻快地说：“不说他了，姐姐今日有什么好东西给我瞧瞧呀？”锦瑟见她不愿多言，也就不再追问，拉着她进了水榭，指着边上系着的小船：“来，上船。上船给你看。”

月柔见细长的船身里已经一前一后铺上了两张大大的天青色软垫，四根细细的青色竹杆上撑起白色的纱缦，甚是雅致。“这就是舴艋舟吧？”月柔好奇地问。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今天呀，就让我为你划船，让你好好享受一把李易安的待遇吧。”锦瑟咯咯娇笑着率先上了艇，返身伸手扶了月柔上艇，瞄了旁边一脸担心的小玉一眼，笑着说：“放心吧，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夫人。”小玉脸一红，默默退到一旁。

待月柔坐定后，锦瑟起桨轻轻一划，小艇稳稳地向前滑进，水面上慢慢出现一朵、两朵或红或粉的睡莲，越来越多，放眼望去，绿的、白的、粉的，红的，煞是好看。月柔伸手抚过一朵朵莲瓣，指尖的清凉，耳畔的蝉鸣，眼前的美景，让她烦躁的心情略为得到了纾解。她托着腮，静静望着一湖莲花，等着锦瑟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