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里的人烟聚集地,大多没有名讳。它们是由流亡者与逃难者组建的营地,他们来自世界的各个角落,恐惧与畏惧迫使他们匆匆走向了彼此,又在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扎起寨来。
一个无关紧要突然闯入的陌生旅人,总能激起源自他们心灵里的疑问与恐慌,也许他们中有人曾是罪人,也许他们只是对新奇的事害怕罢了。
但在我钻出密林渡过面前的浅溪,胯下的马儿引啸嘶鸣,我的恋人挥舞着翅膀“咕咕”的翱翔于天际,可前方的小村落却对此充耳不闻。
马儿放缓了脚步,载着我穿过村落。木屋房舍在这条大道的两旁,而它们的主人则依靠在门框或趴俯于窗沿,儿童们已被母亲驱赶进了屋内。
我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不详与恐惧,我知道这份恐惧并不来自于我,也不来自我全身散露无法遮掩的腐臭。
道路两旁的村民虽然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我这位陌生旅人的身上,可直觉告诉我他们在看向别处,一个只有在旁人怂恿才敢望去的地方。
我的恋人飞上了一个枝头,扭曲旋转着它的脑袋正在窥这窥那。我的马儿也不再前行了,而是毫无征兆的停在了一户大门敞开的人家门前。它们也知道了,正有什么东西被隐藏在这个村子里,它们希望我去把它给揪出来。
面前的人家里走出了一位妇人,她急迫的为我栓马以示尊重。即使是礼貌过重的她,也快要被我全身的臭味险些熏倒了,但她忍耐了下去,也许她的丈夫闻起来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吧。
屋内燃着一根蜡烛,夜的黑暗与静谧被它无声的撕开了,又因微风的推扶,黄色的烛光轻轻摇曳着,它的身影泼洒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这位妇人的几个孩子,都躲在了房屋的一角,他们在躲避陌生访客的同时,也要躲避那让人不安的腐臭。可惜的是他们只能躲那么远了,但凡有人能给他们一对翅膀,他们绝对会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妇人端来了仅有的食物,在我看来她不只是面容端庄羞涩,而且囊中也羞涩啊。
我拒绝了面前的好意,因为我的生命之源将不再来自食物。
一阵沉默之后,妇人在我的面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泪水自主的流下来,她希望我能帮她找到自己的丈夫,还有和丈夫一同神秘消失的村民。
为何她如此坚定我是能揭开一切谜团的人,她唯诺着告诉我,梦境里她受到了启示,它告诉了她等待在自己的家门前,直到一匹马、一只鸟和一个人的到来。
她稍微收拾起了自己的庄容,看上去严肃中又憔悴了不少。接着她娓娓告诉了我这里不久前发生的诡异怪事,就像游吟诗人们述说着相隔千里之外的异域故事一般从容不迫。
这个村落也像其他身处永夜的村落一样,它们并不敢去招惹谁和怠慢谁。但是厄运终究是来了,它是一扇红色的木门,它总是突然出现在村子里,又带着也许无辜的某个人又突然消失了。
或许这扇木门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它的秘密了,但亲历者都随着红门一同消失了。剩下的也只有等待它的再次现身了,可时间在它怀里也许毫无意义,也许它能在未知中潜伏,直到万物颓败和时间的尽头。
但妇人此时提供了唯一的线索,邻人家的女儿正在和那扇红门苦苦纠缠呢。
我依着妇人指去的方向走去,她的孩子也在屋内像群耗子般,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凡我所到的地方,人们都掩面躲进了房内,浑身的臭味已让我无异于成为了,一具行走的瘟疫。
遵循着妇人的指示,我扣开了那位姑娘的房门。她起先是一惊,随后迅速捂住了口鼻,也许在她的眼神里我不只是去洗澡那么简单了,好在我在道明来意后,她放我进去了。
她的父母很不幸早早的就死去了,是被密林里的生物给拖走了。但在看向她的指尖被菌菇沾染成了绿色,我知道她唯一的生存手段,迫使着她一次又一次带着恐惧在密林里独自游走,采拾带来温饱的食物。
起先她有些支支吾吾,只言片语中我还是瞧出了一些端倪。她已被那扇红门给吓坏了,直到我用带着手套的双手,温柔的按压在她那对被叠起放在木桌上的手掌,她才停止了全身不住的颤抖。
她告诉我,她在第一次看见那扇红门,是在林间孤身一人的时候。阴暗的夜色虽然让她有很多次害怕的哭了出来,但她也要为了寻找一份食物为了活着,独自坚强忍耐着。
那是她在垫脚扯拽树上最后一颗果实的时候,因为力度太大那断掉的枝叉带着她一同摔在了地上。
就在她坐地咬牙揉抚着腿上的淤青时,林间不远处一扇红色的木门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扇就像是从墙壁里抠出来的,除了门框与门扉就再无他物了。
它并没有因为夜色而变得黯淡,反而通体迸发着明亮的诡异红光。她一瘸一拐走近了它,就像是什么在吸引她似的。
就在她准备推开它的时候,理智重回到她的脑袋里,并驱使她抽回手臂又向着背后退去了几步。
直到面前的红门缓慢的移开了一条缝,在它的内部又传来了她早已死去父母们的呼唤,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了。
源自心灵最原始的那层恐惧,瞬间掳获了这位可怜的少女。她尖叫着跑回了村子,接着钻进了某位妇人的怀抱,像个失了魂的孩子一般早已泣不成声。
可红门并没有离她远去,她的视野所到之处,或是人群里,或是荒野草地中,它总是孤零零的竖在那里,竖在她双眼逃脱不了的地方,竖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竖在她的床前。
姑娘在一番倾述后,也像是死心了。她不想再逃避了,如果它在向自己召唤,自己走进去就好了。无论那扇门背后有什么,她都无法再违抗了,因为那扇红门的门缝被推开的越来越大了。
我熄灭了蜡烛,命令姑娘现在就闭上眼睛,再摸索着回到床上,她需要的是一个睡眠和一个美梦。
如果说我能为她做些什么,那就只有代替她回应那个召唤了。因为那扇红门此时就出现在我们的一旁,也没有什么能再阻拦,接下来我要走入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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