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有盗 第十一章 意想不到

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得尝所愿的张瑾一次次催动大道观心决，这个由天下道法祖师所创的第一功法，其玄妙程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功法运转，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骤然变化，此刻张瑾的眼中，万物已经不再是原本模样，而是化作一缕缕灵气运转。

他能够十分清楚的看到赵苓如体内灵气的行走位置，正是紫气东来功法的运转路线，而当他将目光转向老者时，却只能看到一团璀璨无比的灵气光华，耀眼刺目。

“大道观心决乃是虚谷子在参透天地灵气之后所创功法，能够洞察灵气走势，所以那老头才能一眼看出你修行的灵技，不过没有虚谷子道心，只是凭借万年前残存在此地的一缕传承，便参透了大道观心决，他确实厉害。”

能被观音夸赞的人不多，可见这老者的确不凡，张瑾心里暗喜，有此人在，日后天玄宗谁人还敢找自己的麻烦。

只可惜他的如意算盘才刚打了一半，就被对方一盆冷水从头脚下。

“今日之事切记不可对外宣扬，否则必将引来杀身之祸。”

“这......”幸福来的快，去得更快，张瑾想要问清缘由，可对方只是摇头，甚至连姓名也不愿提及，只知道是姓莫。

随即老者大手一挥，一阵清风包裹着张瑾与赵苓如二人升空而起。

等他二人再睁眼时已然出现在天玄宗后山，如此恐怖的修为，只怕连掌门宋晚风都差上许多，既然宗门有如此高手坐镇，不说与上仙宗等一流宗派争雄，怎样也不至于沦落如今地步。

张瑾想不明白，但赵苓如却已释然，比前者更早开始修行的她，也早就明白这个残酷世界错综复杂的道理。

走得快的人，未必走得远，而你此刻所展现的强，得到的也并不全是尊敬，甚至更多的是忌惮和杀意。

宗门禁地中，宋晚风突然出现在老者身旁，两人同望着身前那块偌大的焦土，仿佛在诉说着曾经这里是何等辉煌。

“师兄，那件事后，很多年没见你笑过了。”宋晚风沉声说道。

老者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这孩子跟非凡很像。”

“可他不是非凡。”宋晚风叹了口气，只是那人当初的一句戏言，却毁了师兄，毁了莫非凡，也毁了天玄宗。

“我知道，他当然不是，他有自己的路，只不过我想再试一次。”老者如痴如醉的看着远处即将升起的朝阳，一片生机盎然。

他那不知沉寂多少年的心境，今日竟然因为那个少年的出现而激荡澎湃。

老者无法告诉宋晚风自己看到了什么，事实上他也什么都没看到，但就是那一丝感觉，让他坚信张瑾就是他寻找了一辈子的人。

苦等一夜的王东东不见赵苓如回来，终于忍不住要去找宋晚风，然而王岩王猛却早有预料的先他一步来到掌门大殿中。

只是刚一进大殿王岩便傻眼了，张瑾与赵苓如正在大殿之中，见此心中不由暗叹，“这都不死，这家伙命可真硬。”

随即看向张瑾喝道：“张瑾，昨夜我亲眼看见你私闯禁地，你可知罪。”

“胡说八道，我昨夜一直在与师姐请教功法，几时进过禁地。”张瑾煞有其事的说着，那副认真模样，连赵苓如险些都信了。

“昨夜可不止你，赵苓如同样擅闯禁地，这一幕我们几人看的一清二楚，是不是，王东东。”

王猛冷笑着，宗门禁地乃是天玄宗明令禁止之处，之前就有核心弟子报以侥幸踏入其中，事后都被门规处置，甚至直接逐出山门。

就算赵苓如不被逐出山门，也少不了教训，至于张瑾，一个待死之人，或许宗门正在烦恼如何将这个包袱丢掉。

胖子站在原地，一双小眼睛飞快转动着，悄然打探着掌门的神情，可惜宋晚风犹如老僧入定，无喜无怒，又看了眼赵苓如和张瑾，最终一咬牙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昨夜一直在睡觉。”

“是吗？我听闻你们王家有一门神通，名为采风手，只凭空间中的灵气波动，就可重现当时景象，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王猛咄咄逼人，这就是他精心准备的杀招，也是为什么一定要拉王东东做局的原因，要借他人之手置赵苓如张瑾于死地，这种将人玩弄鼓掌的感觉，可比亲手杀了对方更令他得意。

就在这时始终沉默的宋晚风却突然开口道：“不必了，昨夜并无人闯入禁地。”

“不可能，我亲眼看着张瑾进入禁地，随后赵苓如也跟了进去。”王岩急不可耐的说道。

“放肆，你是在质疑我吗？”宋晚风眉头低沉，目光严厉的扫过王岩，后者只觉得如遭电击，再不敢说话，王猛自然也不敢再触霉头。

几人退出大殿，王猛恶狠狠的看向张瑾，这次是他失算了，没想到宋晚风竟如此偏袒赵苓如。

在他看来，宋晚风之所以隐瞒事实，无非是不想此事牵连到赵苓如，早知如此，就不该冒进贪图一石二鸟，先除掉张瑾才是。

可王猛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事真正的关键根本不是赵苓如，反而是被他视为蝼蚁，可以随意戏耍的张瑾。

“这次侥幸让你逃了，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运。”王猛神情狰狞，搭配他矮小身形，更显奸诈。

虽说对方这次反倒推波助澜帮张瑾得到大道观心决，但是他们两兄弟三番两次展露杀意，也令张瑾心中怒火横生，而且这次竟然连赵苓如一同算计，他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气。

“这次我侥幸不死，下次死的就是你兄弟二人，说到做到。”

“就凭你。”王岩怒不可遏，当初就不该顾忌什么狗屁面子，直接将其击杀，现在反而让对方骑在脖子上耀武扬威。

“噌......”

破风声猛然响起，赵苓如拔剑怒视，她道心纯正，最见不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对方堂堂正正胜过自己，自是没有怨言，可如此卑劣行径，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王猛抬手拦下王岩，既然已经撕破脸皮，那就没什么藏着掖着了，冷冷笑道：“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玩。”

说罢两人转身离去，看到两人嚣张气焰，王胖子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天玄宗志在明年妖域狩猎的名次，就凭他二人在宗内的斑斑劣迹，早就被逐出山门了。”

“妖域狩猎？那是什么”张瑾不解问道，他来天玄宗时日不长，一门心思修行，对这些事并不了解。

“北隍郡每三年都会举行妖域狩猎，届时各宗挑选十名通灵境的弟子前往妖域，以猎杀妖兽数量和品阶作为评判标准，排在前十的宗门可以得到北隍郡洞天福地的赏赐。”

王东东舔了舔嘴唇，天玄宗已经连续四届没有参加妖域狩猎，原因说起来十分尴尬，因为天玄宗到现在都没能凑齐十位通灵境弟子。

“算上王岩王猛两兄弟，如今天玄宗内只有八名通灵境弟子，所以对于他们的一些过分行径，宗门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来如此。”张瑾终于明白为何当日对方能够毫无顾忌的对自己痛下杀手，天玄宗此刻的尴尬境地，的确不能缺少任意一人。

昔日名震北隍郡，连奉阳皇室都要派人观礼的天玄宗，如今竟然连十位通灵境界的弟子都凑不出来，实在是令人唏嘘。

所以宗门长老才会不惜一切代价求叶灵修拜入宗门，以叶灵修的天赋，妖域狩猎前必定能够迈入通灵境界。

如今还有几位内门弟子修为也都在起凡巅峰，随便一人突破境界，明年天玄宗都有参加资格。

“妖域狩猎对你来说还太过遥远，既然你的噬生决已经无碍，还是着眼秋闱大考。”赵苓如开口说道。

“什么，你已经解开噬生决了？”王东东瞪大眼睛，生怕听错了什么。

“快了，快了。”张瑾轻笑道，昨日已经领教过大道观心决的玄妙，此刻他还有禁地里那位深不可测的老师，一个月时间突破起凡三品，当真就如观音所说信手拈来。

“妖孽，真是妖孽。”王东东只觉得哑口无言，那被称作北隍郡第一天才的上仙宗道子也都用了三个月时间才突破起凡三品，难不成噬生决还有促进修为一说。

一个念头宛如灵光乍现，但随即就被王胖子甩动着肥硕的脑袋否决了，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他可没有。

离开后山，张瑾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木屋，一夜的战斗令他的神经紧绷到极限，爬上床倒头就睡，片刻已经响起鼾声。

这时隐匿在张瑾眉心的龙纹忽然闪烁，观音悬在半空静静看向窗外，很快烟雨朦胧，一场秋雨笼罩着这方天地，在禁地中它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但那丝气息稍纵即逝。

回过头，观音看着毫无戒备酣睡的张瑾，目光中突然泛起羡慕，岁月这东西最是无情，悄无声息的就能带走所有的一切，有人能记住，也有人记不住，可记住未必是好事，记不住也不见得就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