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阴都升职记 第二十五章 笙的情感

一入河水，冰冷刺骨的疼痛立即从全身泛起，如针扎一般，直直冷到人骨子里。我的法力还是太弱，银铃的保护屏障根本撑不了多久，不过几分钟就会破裂。

一个不慎，我就可能直接丧命于此。

我向下看去，河底一片黑暗，深不见底，不知要下潜多久才能到达。向下扔防水的燃明符，然而光亮一直向下沉去，逐渐变成一个小点，最后竟被黑暗所吞噬。

忘川之河，深不可测，绝不是现在的我能潜下去的。

我毫不犹豫地回头返回，然而在冷水中泡了太久，猛然一动，我竟然小腿抽筋了！

该死！我心想，然而越是着急，就越难以上浮。防护罩的光亮越来越弱，即将破损，我好像掉入了东北的冰窟里，抬头便是昏暗的河面，然而难忍的冰冷将我困于水中，意识甚至也慢慢开始模糊...

突然，我感到鼻腔里涌入一股阴冷的水流，直冲我天灵盖而去！麻痹了的神经瞬间被冷到清醒，防护罩全部破灭，而我呛水被困于其中！

我拼命挣扎，然而心头的绝望越来越大...都说溺水而亡是最痛苦的死法，不仅折磨身体，更让人在最后几分钟体验前所未有的绝望和恐惧。我逐渐闭上了眼睛，距离上一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不过半个月，现在又要倒霉了。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我在老船夫的渔船里。笙压在我身上，也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我，不知怎得，我想起了半月前那个恐怖游戏之夜。

我第一次面对生死，也是因为笙。我想起他让我被人追杀，看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我来取乐。

最后更是直接咬死了我。现在的此情此景，和当初如出一辙。我大难不死，却被他压在身下，用赤红的双眸狠狠盯视。

“走开...你走开...”我无意识地流出眼泪，呛出一大口水，还在边发抖边喃喃。

然而，我的声音太小，太哑了，我身上的恶魔没听清我说什么，他只把我扶起来，一边给我拍背，一边不住道：“姐姐，别怕，我在呢，我在呢。”

我头昏眼花，根本分不清当前的形势，只浑身发着抖想推开他，“你走开！”

这次，笙听清了。他愣在原地，双手还尴尬地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呦，姑娘你醒了，怎么一醒就跟小伙子闹别扭啊？”正当我想后退时，船夫在一边朗声开了口，“他让你担心是他不对，可人家真的紧张你哩，我看他跳忘川都面无表情，刚才担心你都怕得发抖了。”

担心我，担心到发抖？鬼王也会怕什么人受伤吗？我有些茫然啊地眨了眨眼睛，看看船夫，再看看刚被我推开的笙。

笙低垂着头，视线不敢看我。

我突然想起来，他双目赤红不是因为又犯了凶性，而是因为害怕我溺水...我立时心里填满了愧疚，现在在我面前的不是那个残虐的鬼王，而是真心把我当姐姐的笙啊。

“对不起...”我伸手想碰碰笙。

“没事，姐姐你没事就好，”笙抬起头来，眼圈红了一圈，声音也有些压抑，冰冷的水珠还在不断从他精致的面容上滑过，“姐姐，我真的怕你出事了，我也怕你生气不要我了，你现在没事就好。”

他用船上的毯子把我裹起来，自己却任凭河水滴答而落。

对失忆了的他来说，我是他最亲近，也是他唯一亲近的人，我却因为他原先的威风而忘了他现在对我的依赖。

那一刻我百感交集，总结起来就四个字：受宠若惊。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现在在我面前的样子，我恐怕打死也不会相信鬼王笙真的依赖我，亲近我，把我当自己人，尽管我知道他失忆了。

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像个真正的大姐姐，给他擦擦头发上的水，哄哄他，然而百感交集只后我的眼泪也泛上来了，刚才差点淹死的恐惧让我瞬间泪崩。我呜呜哭起来，他展开双臂，我就顺势靠在他怀里呜呜地哭个不停。

“好了，姐姐，别怕，别怕。”笙动作笨拙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慰，看得出来他从没干过这种事。

我抓住他的衣领，把自己整个人缩进他怀里汲取安全感，“你到底去哪了啊，姐姐担心你啊...呜呜呜呜。”

“忘川水之下的空间，可以说，才是真正的阴都，”说起这个，笙的眼神冷漠了些，乌黑的眸子里散发出森森寒气，“那里积蓄了自地府成立以来的孤魂野鬼，大多都已化作怨气，还有少数强大的吞食怨气而变为厉鬼、怪物、僵尸、傀儡等，数量众多，十分难缠，整个空间估计有太平洋那么大，而要我一人慢慢清理度化。”

我闻言也不由得惊讶，就算笙为鬼王，也难以对付数量如此庞大的怨气，更何况这些怨气积攒的时间比笙的年纪还要大个几倍，更是凶险。

“那你没受伤吧？”我急忙仔细查看，果然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处刚割开的血口！

笙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我必须放点血，否则镇不住它们。”

“那你...”我欲言又止。

“那里数量太多，尽数毁灭恐怕动摇地府根基，又不许我吞噬，只让我度化，我恐怕一个月做两次，少说也要个三年五载，”笙考虑道，随即又安慰地冲我笑笑，“没事，姐姐，那些东西于法力可是大补，我不亏。”

我勉强笑笑，又把头埋在他怀里。

靠着他，听得到他有些加速的心跳逐渐平缓，我的情绪也被无言地抚平。到了岸边，我强打起精神，将食盒打开，里面的冬瓜汤还温热着，正适合现在喝。

我们一人一碗，笙很高兴，却不知他那碗里，被我加了料。

笔记里有记录，彼岸花花瓣上的精华，是制作孟婆汤的原料之一，每日服用一点，可长期慢性地消磨记忆，稳定他失忆的效果。

我眼看着他饮汤下肚，心里吊着的大石头才算彻底放下了。

“回去吃饭吧，姐姐，”笙喝完汤，冲我灿然一笑，真真像个干净纯真的邻家大男孩。

我也笑了起来，点点头。不小心地，我和他的视线对在了一起。

手机提示音非常巧妙地在这时响起。我移开视线，无比自然地查看消息。

“愿仇鬼，你人呢？我带了个大单子给你。”发消息的是牛头，他还附了张图过来。我点开图，不由得直呼好家伙。

一排乌泱泱的黑白鬼影，男女老少皆有，草草点个数，竟有二十个之多！这是发生了什么案件，怎会有这样的屠杀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