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有个传说 第十九章神怒

让他师门领人！

那男子目光死死地盯着莫天清，不仅如此，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也在无形之中将老莫的气息锁定。

虽然老莫在修炼这条路上走的并不远，但是他隐约间可以感觉的到，当他的气息被这男子锁定之后，只要这男子跟他的直线距离不超过五公里，就可以瞬间捕捉到他的具体位置，不论他如何隐藏都毫无用处。

而此刻，随着这男子的这句话说出，不论是老莫还是帝泫都是一瞬间变了脸色，尤其是帝泫，此刻的他脸色相当不好看，眼里都有冷光在浮现。

那是愤怒，是被凡俗冒犯了神威之后产生的愤怒，是神之怒。

一瞬间，天地间景象骤变，浩浩荡荡的云海从天的那一边翻滚而来，遮天蔽日，将星辰和月亮的光芒都遮挡了。

略有些刺骨的风从远处呼啸着卷来，吹过这里时，无数的花草都在瞬间凋零，碧绿色的树叶随风狂舞，在风中纷纷扬扬，按理说初夏时分是不应该有这样冷的风，但是它此时就偏偏出现了，像是隆冬的风提前吹入了夏季，又像是去年的寒风姗姗来迟。

云海翻涌，狂风大作，天地之间一片昏暗，四面八方风声如涛。

片刻之后，无数道雷霆闪电出现在天际，一道道血红色的闪电撕裂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从天的这一边，一直蔓延到那一边，血红色光芒普照大地，同时也照亮了所有人那惊恐的表情。

几乎是在电光闪过的同时，大雨如约而至，密集到如同珠帘的雨幕笼罩了世界，将所有人都囊括了进入，那雨水来势汹汹，泼洒下来时在地面上击打出了一米高的灰尘，噼里啪啦的水滴破碎声不绝于耳，伴随着鬼哭神嚎般的风声，更平添了几分可怕。

本来还月朗星稀的夜幕，瞬间变成了大雨倾天，云海翻涌，狂风卷着大雨泼洒世间，雷霆闪电在天际炸开，仿佛有神明高居云端之上挥洒怒火。

莫天清站在雨中，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也看着他身边那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年轻神明。

老莫知道，这一瞬间的景物变化，只因身旁这位存在的喜怒哀乐，他的情绪，一瞬间影响了一片地域的天气。

改天换地，不过如此。

他不明白为什么帝泫会一瞬间发这么大脾气，明明刚才他说要干掉这群人时，这位神明还反对过，希望他能慎重处理，忍一时风平浪静。

但是此时，帝泫却突然发火了，而且火气大的连莫天清这个跟他休戚相关的合伙人都忌惮，大的让这片天地都在颤抖，皓月星辰都畏惧，狂风暴雨都战栗。

莫天清其实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一直以来，他以为他跟帝泫的合作不过是神明对凡人的恩赐，这位神明需要他的帮助，所以施舍给了他一些神明的权柄，那些违背物理规则的超凡力量。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对这位神明有用的前提下，如果他帮不到帝泫什么忙了，这位神明完全可以换一个搭档。

但是事实并非如此，跟帝泫的融合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脆弱不堪，这位神明对于他这个已死的合作者，并非是那么看轻或者是不屑。

从他们融合的那一天开始，帝泫就成了莫天清的一部分，换句话来说，他们现在其实就是一个人，莫天清是地球上的帝泫，而帝泫就是拥有了神明力量的老莫，虽然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还是两个独立的个体，各自保持着独立的思想，但是他们却可以共享彼此的记忆，感知彼此的情绪。

喜君所喜，怒君所怒。

莫天清从小到大，向来都不是主动惹事的孩子，哪怕受了欺负，遭受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也是先退一步，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把矛盾扩大。

像今天晚上这种，张嘴就打算灭口这种事，绝对是他人生中头一次。虽然这里面确实有对那个男子的厌恶，但是更多的还是担心有了这群人带来的麻烦，会对帝泫追剿恶灵的任务造成影响。

帝泫既然选择了他，那就是对他的信任，所以他当然优先考虑自己这位亦师亦友的神明大人，随后再想其他。

而帝泫不支持莫天清把这群人直接干掉，那也是有原因的，毕竟老莫在这个社会里就只是一个毫无背景的高中生，别说杀人了，就是打架斗殴他都得承担不小的后果。

所以从一开始帝泫并没有打算让老莫跟这群人大打出手，哪怕是他们在校园里跟老莫动手时手段歹毒，他都忍了，搁平时他哪里会这么好说话。

但是此人却一见面就恶语相向，这本就让帝泫这位神有了不满，但真正让他动了火气的，还是最后这一句，让你师门领人，那句话可真的是让帝泫生气了。

在修仙界，被人拿下让师门领人这是最为侮辱人的方法，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而这般做派简直比动手杀人还要过分。

此中意义帝泫自然是清楚，但是他一个神明，却也不至于跟一个凡人计较，哪怕是个修行者。

但是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老莫的情绪，那种无助，孤单，想要发火却提不起一丝怒气的委屈，那种情绪像是病毒一样传染给了他，因为他们的情绪可以共享，所以帝泫一瞬间就体会到了那种感觉。

仿如亲临其境。

老莫遇事退让，万事不争的性格并非是与生俱来，很久以前，这个少年也曾鲜衣怒马，年少轻狂。

只是太多太多的时候，这个少年毕竟还是少年，有些事，总归是需要家里的长辈出来替他出头，尽管只是出来替他说句话，哪怕是句公道话。

但是由于家境问题，老莫略微清贫的家境不允许他惹是生非，哪怕他是对的，那也是不被允许的。

举个例子吧！

那一年，在学校老莫因为一点小事跟班里一个同学动手了，虽然是件小事，但是老莫是占理的，而且是放在哪里都说的通的那种。

但是，那个同学家里比较有势力，家里在某些单位有人，而老莫那个班主任恰巧也是一碗水端不平的东西，所以后果可想而知，明明没有半点错的老莫，被罚在办公室写了五百字的检讨，跟那个明明就错了的混账低头道歉。

最后，他的班主任说，你给家里打个电话吧！让你家长来领人。

那天，万般委屈且无奈的老莫，拨打那个熟悉的号码打了无数次，但是从来没打通过，最后等到七八点了，他的班主任真的不想等了，才放他回家，代价是他得打扫班里卫生一周。

那时已经是冬天，八点多的天已经黑了很久很久了，那天晚上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老莫回家的路上一片漆黑，少年顶着寒风背着书包一个人慢慢地走着。

他双手放在兜里，一路上都不敢环顾四周，似乎近在咫尺的黑暗里，隐藏着吃人的魑魅魍魉。

他没有难过，就是有些委屈，为什么别人犯错都可以被原谅，被包容，为什么他不可以？为什么他就算是对了，也要遭受这种待遇？为什么没有人站在他的背后，替他说哪怕半句公道话？

他想要的，只是一点点的公平，为什么就这么难？他想要的，就只是家人的支持，为什么就这么难？

那个男子的那句话，让他师门领人，看似跟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瓜葛，但是那语气却让老莫瞬间回想起了那个阴云密布的下午，那个对他并不算友善的班主任。

他没有人替他出头，所以他从来不敢主动惹事，哪怕受了欺负，也总是一推再推，一让再让，因为，他的身后没有人啊！

可是这世上啊！人善被人欺，那些施暴者从来不会因为你的退让而有丝毫的怜悯，更不会因为你的大度而有半分愧疚，这些得寸进尺的人，他们不会悔改，你的一再退让，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

那年那个家里有钱有势的同学是这样，今天，这个眼高于顶的修真者也是这样，他们都是同样的人，退让和妥协不可能让他们悔悟，唯有拳头，能让他们清醒。

帝泫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但是老莫是个例外，此时此刻，那份委屈和无助就像是种在他的心里，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那种孤独，那种被人欺负了还要忍气吞声的无奈，让这个高高在上的神明瞬间勃然大怒，那份愤怒甚至超过了面对相柳的那个时候。

古人曾说，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那么神明一怒，又该如何？

是否便如此刻，天昏地暗，风雨飘摇？

那横亘天际的血色雷霆，岂不就是他的怒火？

“小子，你有种，就把刚才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风雨如晦，席卷天地的雨幕中，莫天清漠然开口，声音是莫天清的声音，但是却不是他在说话。

一瞬间，无形的杀意遍布天上地下，周围数公里之内都被这杀意覆盖，那一刻连这大雨都似乎停顿了片刻，像是为之战栗。

而在老莫四周，那些将他包围的人在听到这句话后，都无一例外的愣了一下，似乎是被这句话的淡然和漠然给吓住了。

“我真的不想动手，可你为什么非要逼我？你为什么非要咄咄逼人，你为什么非要踩着我证明你的优秀？”

雨幕中，所有人都看不清莫天清的表情，因为光线实在是太暗了，比伸手不见五指都差不太多，但是当又一道血红色电光闪烁，借着那光芒，他们看清了老莫的样子，一瞬间，他们吓住了。

老莫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脚下的树梢随风雨飘摇，但他本人却纹丝不动，雨水沿着他的头发和脸颊滑落，将他的衣服全部浸透，他浑身上下都在往下淌水，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面无表情且一动不动的他，像是死去多年的冤魂在这个雨夜重现世间，血色的电光中，那个消瘦单薄的身影，竟然看上去有些狰狞恐怖。

嗡！

雨幕中，莫天清的身影消失了，周围的雨水向着四面八方飞溅，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那个男子身前，他的速度快到来不及让人反应，哪怕这是一个修行者。

啪！

老莫一巴掌扇在了男子脸上，看上去并不重的一巴掌，竟然瞬间把男子扇飞，身躯飞速砸向地面，轰的一声在积水里砸出来了一个人形的小坑。

“道友手下留情！”

那个女子率先反应过来，就在莫天清准备对着倒在积水中，生死不知的男子继续出手时，她一步来到了莫天清身前，一掌拍向了莫天清胸口。

女孩手指纤细修长，温润白皙，看上去相当有美感，比一些手模的手还漂亮。

按理说这样的手掌应当不具备什么力道，就算是让她打一下应该也不会多疼，反而会有种粉圈捶胸的调情意味。

但是莫天清明白，这女孩不能真的当寻常女孩来看待，这一巴掌多的不说，就算是拍在钛合金钢板上都能留下一个巴掌印，更何况是人的胸口，真要给她拍中，就算是自己恐怕也吃不消。

如果说此时操控身体的是莫天清，面对着这姑娘的一掌那还好说，可能出于怜香惜玉的人道主义，老莫会手下留情。但是此时操控身体的是帝泫，那就很有问题了，这位神明只是简单挥了挥手，一瞬间女孩如遭重击，一口血瞬间吐出，整个人如同飞鸟折翅，直挺挺的落向了大地。

先前能跟莫天清几乎持平的女孩，被帝泫挥手之间就打成了重伤。

“队长！”

剩余七个人瞬间动身，同时攻向了莫天清，七道截然不同的气浪瞬间袭来，但是莫天清却理都不理，再度挥了挥手，这七个人就也步了那女孩的后尘，各自吐血不说，也都一起落向了地面。

身形落地，泥水飞溅。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你们都去死吧！”莫天清，不，帝泫，这位神借着莫天清的身体漠然开口，然后朝着地面上的九个人伸出了手掌。

风雨飘摇，无数的雨水在他的手掌下凝聚，化出了无数的水刀，无形的锋芒流露，把雨幕都割裂开来。

他不喜欢那种委屈的感觉，神当然也不应该委屈，这个男子惹到了他，那这个男子就该死。

神与人本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生物，他看人，就如同人看蝼蚁，一只蚂蚁如果咬了你一口，你自然会碾死它，当然你踩一脚下去，把它和它周围数十只蚂蚁一起踩死也不是不可以，甚至是用水把整个蚂蚁窝淹没也只是举手之劳，这一切都取决于你的意愿。

而此时，帝泫想杀他们，也只是一时兴起，在他看来，杀了这几个人，跟踩死一些蚂蚁，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因为莫天清住在这座城市，他随手把这整座城夷为平地，也并不是不可以。

天上地下，此时此刻，但凡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一把把锋利的水刀，这些刀此时都对准了地面上那几个已经动弹不了的人，直等它们的创造者动动手指，就可以把这些人全部抹杀。

“杀！”

帝泫开口了，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一瞬间所有的水刀全部射出，铺天盖地，逃无可逃。

天地间尽是凌厉的刀风，足以将所有东西都斩断开来。

此时，这几个人生死一线，从他们趾高气扬地开口要拿下莫天清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而这一切的转变，都只因为，那位神，生气了。

女孩躺在泥水里，不停的在咳血，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冷，刚才被帝泫挥手打中的那一瞬间，她身上所有的骨骼都破碎了，要不是她是一个修行者，此时早就该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但尽管如此，她也在逐渐死去。弥留之际，她目光迷离地看着那个站在高处的少年，隐约间，她仿佛看到，少年的身影竟然与天齐高，身畔有狂风席卷，有火焰焚烧，有雷霆交织，如同神明一般。

少年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天地都在为之颤抖，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愤怒。

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