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井边那老头着实怪异,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什么都不干,就坐在井沿,死死盯着井内。
自刚来那日被他吓过之后,这么多天,小美竟是再也没敢出过大门。
虽然陈大涉他们早已讲过,那老头姓毛,只是年岁大了,痴呆忘事,有时竟连自家人也不识得,不是疯子,也不曾伤人。但小美只是害怕。
项毛毛问:“那毛老头吗?打他作甚?”
姬小美:“他说井里有人,我害怕!”
项毛毛道:“嗐,就是一糟老头子,有什么好怕的。”
姬小美急切切的说:“那就不用打他,只要把他赶走,行吗?”
项毛毛笑着说:“这却难了。这老头蹲在井边已有多年,有时下雨也来,他家人想尽了办法不让他来,全没有用,谁也拦不住。后来也就由着他了。”
小美顿时不高兴了,哼了一声,昂着小脸嘟起了小嘴。
项毛毛看她这样,爽朗一笑,一把牵起她的小手,一边往外拉一边说:“走,我带你去会会他,定叫你以后不再害怕。”
小美本来是打死也不敢去的,但奈何项毛毛力大,自己又是第一次被男子扯手,娇羞的厉害,就这么被拉到了井边。
在井边,小美吓的捂着脸扭着身子,转头扎在项毛毛肩膀,项毛毛笑呵呵的扳过她,哄着让她直视怪老头。
小美放下手来,怯怯的看着,项毛毛一边安慰一边给她壮胆,慢慢的,小美不再紧张了,恐惧也一点点的消散了。
最后,小美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老爷爷!”
老头不理。
小美又喊一声:“毛老头!怪老头!”
老头还是不理。
小美惧意全消,和项毛毛一起哈哈大笑,我也在一旁跟着傻笑。
自此,姬小美就对项毛毛很是依赖,远远超过对我。
项毛毛家有两匹大马,我们扑打过了瘾,他就教我马术,在摔落几次后,我掌握了要领,又开始天天与他一起策马奔腾。
好喜欢这种飞一般的感觉。
只是,骑马出镇子的时候,经常遇到一帮无所事事的青年,他们有时聚在一起耍闹,有时一起前去彭济县城。每次相遇,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侧目冷眼,但他们也不来招惹,好像对项毛毛颇为忌惮。
听项毛毛说他们乃是王家子弟,全是混混,在彭济城中与人拉帮结派充当打手,尽做些欺凌弱小的勾当。
我对南武镇的人群分布也有了了解。北边两条街道住的很杂,姓氏也多;而南边三条街道,住的人都姓王,是一个很大的宗族。
有一点让人很费解,王氏祠堂里除了祖宗牌位,还供奉着一个木头雕刻的白色大蛇,据说是祖上曾有白蛇庇佑。
一日饭后,项毛毛还没来,我有些无聊就独自出了门来,站在井边观察那个毛老头。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一大帮人呼啦啦也到了广场上,正是那些王氏子弟。
为首的一人见我,朝我很夸张的招了招手。我见他们人多,有点打怯,正不知该如何回应,人群有个小子喝骂一声:
“我大哥王元叫你过来呢,瞎吗!”
骨子里的懦弱又不争气的冒了出来,感觉自己突然木了半边身子,紧张的心跳都加快了。
就在此时,项毛毛赶到,站在我身后,拍了怕我的肩膀。
那帮人立刻懒懒散散的走开了,边走还边回头看几眼。
我安下心来,问项毛毛:“他们好像很怕你?”
项毛毛说:“打过一架,没一个抗揍的。不过他们怕的不是我,是怕我叔父。”
接着告诉我,他叔父姬贯枪颇有人脉,彭济城以及邻近的会稽城里,很多官员官差都跟他是好友,相交甚厚。
想来他叔父确实是有本事的,不然也不敢总是公然背着一口剑。这个时代,我已得知民间是不许有兵器的。
日子一天天的流逝,气温一天天的变凉,树叶开始一片一片的发黄,又一片片的飘落。
秋收已经接近尾声,大伙又开始忙起了耕种。
季叔也不知去了哪里,一直没再来过。姬伯伯和姬伯母却一身风霜的来到了,有了二老坐镇家中,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忽有一日,傍晚时分,家中来了访客,却是那日在桥头偶遇过的樵夫。
樵夫入门很客气的问:“府中小公子可是姓苏?”
姬伯带我出迎,答曰正是,招呼樵夫庭中就坐,吩咐老妈子沏茶端来。
樵夫拱手说道:“那便对了,有友人相托,若是小公子姓苏,就代他转赠一个礼物。”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古朴的玉佩,塞到我手中。
我拿起来观瞧,发现这玉佩古朴细腻,洁白无瑕,造型是两条怪鱼,首尾相接,栩栩如生。里面还蕴含着丝丝流离的光芒。
姬伯皱眉疑惑道:“敢问贵友何人?为何赠侄儿礼物?”
樵夫笑着说道:“友人也是姓苏,名苏众禾,说是与你家小公子是同宗远亲。”
我想起一事,便问他:“他可是那日与你一起过桥的白衣人?”
樵夫答:“正是!说来有缘,众禾兄几年也不曾下山一趟,那日入城助我采购药材,可巧就遇上了小公子。”
姬伯又问:“这位苏众禾,是何来历?”
樵夫答:“这却不曾详问。我也是今年开春才与他结识。我往年砍柴只在近处,今年因家中老母害了怪病,需一味贵重药材,家中贫寒,我只好进了深山寻药。”
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那药难寻,我攀登深远,也未找到。后来到了一条瀑布,见一个小小的竹亭搭在岩上,众禾兄正坐在亭中。我很是惊奇,不曾想如此深山竟有人在。他主动与我攀谈,又指点了我药材所在。自此便结下了情谊。”
姬伯:“那他现居于何处?改日我当带侄儿前去拜访。”
樵夫:“我与他只偶尔在那小竹亭相见,他住在哪里我却不知。他那日下山,实有大恩于我,不但为我配齐药材,还到家中为我老母医治,妙手回春,真乃大义之人!我也曾想登门拜谢,他只是推脱,我也不好再问。”
樵夫又说:“众禾兄让我带话,说不必寻他,有朝一日自会相会。”
说罢便辞身而去。
姬伯啧啧称奇,我却觉得那人有点故弄玄虚,几年不下山?那他怎么吃?怎么住?
算了,不管怎么说,多一个亲戚总好过多一个敌人,我还是挺开心的。
那块玉佩我也爱不释手,直觉中这是非凡之物。
农人的耕具非常粗陋,耕作十分吃力缓慢,天气虽已转凉,但午头还是很热的,正所谓秋老虎也。
我见农人们最近满身疲惫,午饭都是随便扒几口便又匆忙下田,于心不忍,便心血来潮,让杨威挑上两桶凉开水,去田间给大家消渴解乏。
姬小美也闹着要去,还拉上姬霜,两人也是少女心性,憋在家里久了,都想出去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清新。
本来女子不宜抛头露面,但姬伯和伯母觉得此乃善举,无妨,便由得我们同去。
到了田头,我与陈大涉早已很熟,便亲热的喊他,让他招呼大家前来喝水,庞川第一个跑来,舀起一碗就喝。
众人都很感激,有点诚惶诚恐,又都极力的称赞着我,搞的我挺不好意思的。
大家喝完,继续劳作,一时间田里气氛变得欢快祥和,我也挺开心的。
逗留一阵,我们便起身返回。
走出没多远,突然从远处田里窜过来一人,我认得他,是那个王元。
王元跳到我们身前,歪着嘴在我们脸上看来看去,最后把眼睛停在姬霜脸上,怪笑一声,说:“这小娘子生的俊俏,今日相见,有幸有幸。”
姬霜脸色绯红,低了头不敢答话。
那王元见状更是乐不可支,又嬉笑道:“羞什么,男欢女爱乃是自然,跟我去那边玩玩如何?”
我见他带了轻浮,便踏前一步,压住心里的紧张,对他说:“王兄,我们要回家了。”
王元冷哼一声,说道:“你是什么东西,在此碍手碍脚!”
说着便上来推了我一把,我脚底用力,动也没动。
他见我较劲,恼羞成怒,竟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我举手抓住,他抽了两下没抽出去,一双三角眼转了转眼珠,突然堆了笑脸:“开个玩笑,别当真嘛。”
我见他这样说,便放开了他,拱手说道:“多有冒犯,还请见谅。我们这就回家去了。”
王元一边附和着说好好,一边急切的朝远处一人打了个手势,那人撒腿就跑开了。
我不管他,带着大家急着往回走。
这王元却紧跟了我们,一边走一边继续笑嘻嘻的说:“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就是朋友了。”
我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只想赶紧避开,免得事端。
快到镇子的时候,突然远处涌来了七八个青年,王元顿时从我身边跳开,用手一指我,大喊:“就是他,给我打!”
我急忙一推杨威,低吼:“快走,带两位小姐回家!”
杨威甩下水桶,护着姬霜小美就往家跑,那几个人想拦,王元远远喊道:“别管她们,过来揍他!”
我不知道哪来一股劲,抬脚就踹王元一下,王元躲了过去,那几人已经围了上来,七手八脚就开始打我。
我边打边退,但凡碰上,就都被我打倒了,我想起项毛毛说的他们没一个经打的,心里还有些得意。
正打着,从农田那边奔来三人,是陈大涉、庞川和伍小广。
原来大涉远远瞧见了这边情形,赶忙招呼他俩前来助阵。
只是,他们身后,还跟着跑来几个人,都是王家的。
一帮人顿时混战在了一起,人是越打越多,不光从田里奔来,很多王家人从镇上也都操着棍棒来了。
不大一会,就形成了上百人围殴我们十几个人的局面。
我又怕了,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打颤,力气再也使不出来,顿时被人打倒在地。
庞川见势便逃了,剩下的几个姬家农人也只勉力支撑着。
陈大涉只顾保我,头上身上都挨着拳脚,不一会也倒在了地上。
那个王元,看到有人这么护着我,从旁边人手里夺过一把锄头,死命的就朝刚倒地还来不及防御的大涉砸去。
旁边伍小广见状冲了过来,扑在大涉身上,锄头一下子正砸在他头上,顿时血流如注,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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