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祭 第三十八章 葬礼

绍呈像疯了一样，往敬往林跑去。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一段路，有这么长。长到似乎永远都跑不到。

岳哉在哭谁？是大师兄吗？

绍呈想起这么多年，与大师兄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虽然有些严厉，也不太爱说话。但从来都像哥哥一样，护着他们师兄弟四人。

大师兄因为来学院最早，年龄最大，所以所有危险的事，麻烦的事，都是他在做。

就一次，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不是大师兄救他们，而是他们救大师兄。绍呈竟然搞砸了！

自责，悔恨，害怕，无助，多种情绪一齐涌上心头。

绍呈双腿麻木了，大脑麻木了，只是机械地在奋力往前跑。

终于到敬往林了。

绍呈远远看到，林中一片空地处，院长绍郢，咒语老师蛮萨，占卜老师三爻，三师兄岳哉，四师兄林侑，围成一圈站着。

他们中间的石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个人，正是大师兄岁其。

绍呈双腿一软，脚下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所有的人，都转头看着绍呈。

绍呈爬起身来，跑到石床旁。

大师兄穿着干净的白色长衣，双眼紧闭，安详地躺着。

岳哉还在不停地抽泣。

绍呈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岁其，没有一点声音，任凭眼泪倾泻而下。

“我们就不等杜涧了，开始吧！”院长绍郢说道。

“吾之挚友，长夜已至，凛冽不再！”

“愿斯在此深眠。”

“从此寒风不侵，雨雪不湿，烈阳不晒，人间不黑！”

“吾等挚友，念斯一生。”

“若再有离者，眠于斯旁，长夜相伴。”

“吾念，勿念！”

院长绍郢哽咽着说完悼词，抬头看着众人。

绍呈能看到院长眼中的悲伤，尽管他在极力忍着。

众人依次向岁其告别。

“绍呈，你送岁其最后一程吧！”绍郢转头看着满脸泪水的绍呈。

绍呈点点头，双手赤红色的火焰，慢慢向岁其靠近。

手抖得厉害！

就在绍呈的手，触碰到岁其的那一刹那，一声喊，让绍呈的手立马缩了回去。

“等一下！”

喊声是二师兄杜涧传来的。

杜涧高大的身体，瞬移到石床旁边。

“我可以救大师兄。”杜涧说着，伸手慢慢向石床上摸索着，抓住岁其的胳膊。

他的动作，就像瞎了眼的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自己的拐杖。

绍呈朝二师兄杜涧的眼睛看去。

只见杜涧双眼紧闭，两个眼窝深深陷进去，像没有眼球一样。

二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突然之间，两个眼球不见了呢？

绍呈正要开口问，院长绍郢抬起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杜涧突然睁开眼睛。他的两个眼眶里，是深不见底的黑，如黑洞一般。

所有的人，都看着杜涧。他的眼睛，让人觉得恐怖。

杜涧双手悬于岁其胸口处。

黑色的烟雾，在双手与胸口之间，快速旋转。像一朵朵浓密，翻滚的黑色云朵。

绍呈看到，有白色的，像光一样的东西，在黑色的烟雾之中。

一闪一闪的，又似闪电。

突然，黑雾中出现一张可怕的鬼脸，瞪着圆鼓鼓的眼睛。一声吼叫，从黑雾中传出。

躺在石床上的岁其，猛地翻起身，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绍呈不知道二师兄杜涧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做到的，但大师兄活过来了。

所有的人脸上，都现出笑。

绍呈很高兴，大师兄活过来了。只是看着二师兄，绍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绍呈，过来。”

二师兄说着，又把眼睛闭上了，伸出手，喊着绍呈。

绍呈走过去，抓着二师兄的手。

“站着别动。”

杜涧说着，猛地睁开眼睛。

绍呈盯着杜涧那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

杜涧伸出手，想要替绍呈治疗肩膀上的伤。

“二师兄，我没事。”绍呈说着，推开杜涧的手。

“站好别动，别说话！”杜涧用温和，却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说道：“很快就好了。”

黑色的烟雾，如层层云朵一般，覆盖在绍呈左肩上。

像有一条条温暖的虫子，钻进绍呈左肩的伤口处。虫子不停地到处蠕动着，身体的疼痛感一点点消失。

绍呈感觉身体轻了很多，疲惫感也不见了，身上满满的，都是力量。

黑烟散去，杜涧收回了手，眼睛又重新闭上。

绍呈掀开左肩的衣服，被狼咬的伤口竟然消失了。

左肩膀处，一点痕迹也没有，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院长，各位老师，我有点累了，先回去消息了。”

杜涧说完，便瞬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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