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腼腆被你搁浅 第九章 雪人

刚刚接近人群，朱昱霖才发现，堆雪人的同学们情绪有些激愤。

“我说了不是我！”

赵雪砚嗓子几乎都要喊破了，可是刚下过雪的操场上，，声嘶力竭，仍然听起来很没有底气。

“不就是不带你一起堆雪人吗，你至于吗？”高弋洋哼了一声，把铁锹往地上狠狠一撇。

“怎么了？”朱昱霖推了推身边的易子乔。

易子乔有些为难地看了看纠纷中心的几个人，“雪人马上就堆好了，冻得特别结实，可是有人发现雪人背后印上了一个脚印，不知道是谁踩的，大家一开始没注意，浇上了水，现在都抹不平了。”

“那跟赵雪砚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是谁说……反正有人说是赵雪砚踩的。刚才她还在雪人旁边转了半天，高弋洋说她不干活就让她离远点，她还跟高弋洋吵架来着。”

“谁说是她踩的？”

“不知道。反正有人这么说的。”

“有人”是世界上最神奇最强大的人。

朱昱霖看着赵雪砚徒劳地跟一群男生女生对峙，在赵雪砚对手中甚至还看到了高弋洋幸灾乐祸的笑脸。她有些难过

“算了算了，都堆完了，好赖都这样了，大家快点手拉手围个圈祭奠仪式一下，然后我就拿铁锹把雪人拍碎了哦！”

大家终于嘟囔着散去，然后手拉手扯起一个不扁不圆的大圈。

朱昱霖左边站着易子乔，右边站着赵雪砚，一点点张开双臂拉开距离，当这个圆初具规模的时候，大家赫然发现站在中间的除了高弋洋和雪人，还有赵雪砚

赵雪砚愣愣地看着这个大圆，觉得被围在其中非常尴尬，于是急急忙忙跑到某两个人中间去想要让他们分开手给自己一个位置，可是那两个人攥紧了不撒手，看也不看她。

好像被游街示众的罪人。

赵雪砚尝试了三四次，对不同的人，朱昱霖似乎已经看见了她的额头在大冷天渗出细密的汗珠。

“赵雪砚！”

朱昱霖下意识喊了出来，在易子乔惊讶的目光下，她松开了易子乔的手。

“到这儿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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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锹狠狠地拍向雪人的后脑勺，它四分五裂瘫倒在地的时候，所有人都爆发出尖叫和笑声，高弋洋擦擦鼻子，非常开心地笑了，然后装作绅士的模样把左手放在胃部的位置，朝四周鞠躬致意，引来阵阵笑骂声。

朱昱霖却透过厚厚的手套感觉到赵雪砚在颤抖，好像被拍碎的不是雪人而是她。

人群散去的时候，赵雪砚看着朱昱霖，不知道要说什么。

朱昱霖朝她安抚地笑笑说，“你先跟她们去玩吧。”

于是赵雪砚一步三回头地跑掉了，朱昱霖拉着赵雪砚一起爬单杠，可是她无论如何都爬不上去。

“你是怎么坐上去的？”赵雪砚放弃了尝试，无奈地看着高高在上晃荡着双腿的朱昱霖。

“很难爬吗？”她睁大了眼睛。

赵雪砚低下头，“可能是我太胖了。”

朱昱霖愣了一下，觉得很难过。

她知道很多人都在笑赵雪砚她的脸上开始长痘痘，她变胖了，电视台不要她了……

“我也穿的很多啊，”她拍拍自己厚重的外套和圆滚滚的腹部，“其实是你没掌握技巧，这次我在下面扶着你！”

“不要了，”赵雪砚摇摇头，好奇地看着朱昱霖，“你怎么像猫眼三姐妹里的大姐一样，居然能爬到单杠上面。”

“猫眼三姐妹是谁？她也喜欢爬单杠吗？”朱昱霖像只熊一样从单杠上跳下来。

“小时候在省台录节目的时候我总哭，有个导播姐姐给我讲过的故事，说她们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对了，金鹰卡通上面演过这部动画片啊，你难道没看过？

朱昱霖和赵雪砚一同陷入了沉默，天空又开始下起雪，朱昱霖刚刚伸出手想要尝试接一片雪花，突然听见赵雪砚轻声说，“谢谢你。”

路见不平一声吼的女英雄朱昱霖脸红了。

“没……没什么，”她摇摇头，“他们太过分了。”

“其实那个脚印，的确是我踩的。”

…………

朱昱霖石化了几秒钟，才艰难地转过头看着微笑的赵雪砚

“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想踩。”赵雪砚低着头，可是嘴角却在笑。

朱昱霖觉得这样的赵雪砚有些让人滲得慌

“今天早上上学的时候，我妈把我打了一顿””

朱昱霖惊讶地捂住了嘴，赵雪砚反倒安慰性地拍拍她“没事，你看，连手印儿都没有，要不然我今天肯定不敢来上学。”

“而且，”她接着说，“又有人提起两年前少年先锋报上面刊登的关于我的采访，我的确考得不好，但是那些记者写的内容都是他们自己编的，采访我们这样的小童星，人家那些叔叔阿姨都形成套路了，根本不用采访就可以按照套路往上面写，他们说我一个学期没上课，期末还考了双百，其实都是瞎编，不是我自己说的。当时大家都说佩服我，可是现在，宋子涵她们又提起这个报道，还说我吹牛，说我数学考那么点分儿还敢说自己双百……”

可是她要对赵雪砚说些什么呢？

“我妈也打我，”朱昱霖开始胡说八道，“而且很疼。我不好好跳舞的时候，她就打我。而且，我数考得特别差，你明白吧？”

她说完之后，自己也吓了一跳。

没想到，赵雪砚笑眯眯地对她说，“我也是啊。”

“什么？”

“我小时候是被特招进实验的，我家户口也不在这里，所以升初中的时候，我得回去。而且，”赵雪砚一直在笑，“估计这回附中是不会特招我的。”

朱昱霖紧紧握着单杠的铁管，紧紧地，却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同病相怜”。

“我记得台里

“大人以前老是夸我，说我聪明漂亮，还说我以后能成为大明星。”

“都是大骗子。”

赵雪砚笑着说，朱昱霖猛地抬起头。

“大人都是大骗子。”

赵雪砚靠在单杠上，低着头，还在笑。

朱昱霖脱下手套，用手指戳戳她左脸上的酒窝。

“你还是别笑了。”朱昱霖叹口气。

大雪中弥漫着化不开的忧伤。

上课铃打响了，朱昱霖和赵雪砚还靠着单杠发呆，易子乔跑过他们身边，不住地回头，最后还是别扭地走过来。

“上课了，你们班同学都回班了。”

朱昱霖看看易子乔，“你回去上课啊。”

“那你们为什么不走？”

朱昱霖抬头看看天，又把目光投向赵雪砚忽然嘴角勾起一丝有点使坏的笑容。

“喂，咱们逃课吧。”

赵雪砚大骇，“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朱昱霖一个翻身就稳稳地坐在了单杠上，居高临下气势如虹地说，“老师要问，我们就说被大队长喊去了。大队长要是说她没找我们，我们就说是有人这么告诉我们的，她要是问到底‘有人’是哪个人，我们就说我们不认识，可能是恶作剧。

总之——反正不是我们的错！”

易子乔叹为观止地张大了嘴，“朱昱霖，你可真能撒谎。”

她笑眯眯地劈手一指易子乔。

“现在，杀了他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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