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 第八章

“所以嘉和郡主去那个叫萨丘的地方了吗？”亦姝怀里抱着盆葡萄，嘴里吃着还不忘插空问一句。

辛夷伸手去够被打了一下，吸着气说：“定是没能去的，沈家后来被指认叛国，满门抄斩，我自记事起就跟着娘亲四处逃亡。”

“臭丫头，臭狐狸，臭吊丧鬼，滚进来，有人要见你们。”

“他疯了吗？啊？居然敢这么叫老子！”亦姝冲过荷花池进入鬼王内院。

白无常咬着牙一字一字发问：“我是吊丧鬼？”

“那我就是臭狐狸了，我好像与鬼王没有过节的呀。”抬头看时只有自己还在原地，赶忙追了进去。

“明燚，你管谁叫臭丫头呢？还不赶紧滚出来！”

“还请殿下息怒，是小仙有些话要与几位大人说。”紫苑仙子从房门中出来，她如今这副样子鬼不鬼，仙不仙的，像是真元都要散了。

辛夷进来看见她就化作原形扑上去，赖在怀里不出来，亦姝试着扯了一下尾巴反被他踢了一脚。

转头对白无常说：“看看他现在什么态度，好像就用不着我们了。”说完朝着那坨狐狸瞪了一眼威胁道：“你最好有事别再来求我。”

小狐狸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又往怀里钻了钻，小声叫了一下。

紫苑对另外两人歉意的笑了笑，说道：“与他能有母子缘分是我的造化，如今变成这副模样也是无奈之举，鬼王收留了我，给我渡了鬼气才叫我撑到现在。”

白无常眉头紧锁小心问道：“仙子是受伤了吗？”

“我本是君翊上仙很多年前捡回来的紫苑花，受上仙点化修得仙身。后来上仙下凡历劫，我便陪着一起。只是历经六世，世世不得善终，我将人间的苦痛尝尽。”

“我本想回本体修养一下，却在巧合之下得知我这六世中间被一位仙子动了手脚，上仙也是知晓的。我不愿继续陪他再走一遭人间，就想着换个法子还了恩情。”

“谁知那位改了命盘的仙子被司命神君发现，我就替她受了惩罚，挨了雷刑。我本就是个小仙，雷刑受完后差点灰飞烟灭，想着若是死在天宫才叫我真的难受，来到冥界求鬼王帮我毁了本体，吸了鬼气，就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亦姝听说过这位君翊上仙，不过是鸟族的一只花孔雀，成了上仙后大概都不记得自己姓什么了。

“你在人间这一世又是怎么结束的？我怎么听得云里雾里，还是你给我们说说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小狐狸怎么也不过十五就也追到了地府。”

亦姝和白无常都抱着盆葡萄等着紫苑说呢，只不过白无常仔细剥好放在茶杯里是为了孝敬小殿下，亦姝一边吃着一边逗弄着狐狸，逼的小狐狸不得不扯着紫苑的袖子小声哼唧告状。

紫苑将狐狸掉了个头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我晕倒那日太后将我带回去后就发现我有了身孕，只好将给我问诊的太医寻了由头打死，后来给我安排出宫也是为了保护我，新帝是不可能在未立后未有嫡子的情况下让我把孩子生下的。”

“我出宫去萨丘的路上收到了父亲的信，父亲打算辞官并把先帝留给太后的空白圣旨交给新帝，好让太后出宫。”

“我收到信很是开心，改道去了外祖父封地附近的南越镇，我在等父亲的消息，一直等到将近年关。我不敢贸然送信，只好让人小心打探，我生下辛夷的第七天，我见到了外祖母。”

“祖母小心将信递给我，信上说三个月前太后的宫殿突然走水，太后已经薨了。而我父亲也在归京途中被流寇杀死，更有传言沈家通敌卖国，而后被丞相揭发，沈氏满门抄斩。”

亦姝忿忿不平，脱口而出：“狗皇帝！”

白无常按住她让她冷静些，问道：“那个皇帝为何要这样做？”

紫苑看着门外有些出神，回答：“他喜欢的妃雪郡主早就有了意中人，而那位意中人是我在外游学的兄长——沈岚一。”

“新帝大约疯魔了，知道消息后恨毒了沈家，因我的缘故连带记恨上了太后。不知他使了什么下作手段逼的太后竟是连活都不想活了，我每每想到这里，就觉得恶心。”

“所有人都说下凡历劫本就是一场梦，可历劫的那个就不是自己了吗？历劫时作恶便不算恶人了吗？我那日得知消息哭得晕厥过去，第二日夜里醒过来是看着怀里的辛夷，才总算觉得自己身在人间。”

“我将太后的女官托付给了祖母，带着辛夷去了巫山，我沈家不知还有没有活下来的族人，死去的人的尸骨也不知有没有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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