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华 第四章

姒玖自幼长在边关，即使自己才九岁，但也曾偷偷跟着父兄去过战场，可战场上尸骸遍地，血染大地的景象也没有让姒玖自内心深处生出恐惧来，可这一刻，姒玖只觉得危险，恐惧。看着倒在不远处的灼华，姒玖此刻还多了几分绝望与愧疚。

顾居明看到小丫头的神色，发笑起来，“我就喜欢看到你们这样绝望的样子。”说着，用一只手托起姒玖，把她放在旁边的一个洁白色布料铺就的圆台上。

感受到从身下传来的触感，是雪蚕丝。

顾居明，也同样把灼华放到了姒玖身边，灼华与姒玖缓缓伸手，又紧握在一起，顾居明轻声一笑，从墙上挂的物品里取下一条鞭子，之后缓缓的浸入旁边的一个盆子里，再拿出来，姒玖和灼华看着还似滴着红油的鞭子，捏紧了彼此的手。

“这布料呀，得鲜血才能染成，听说京中显贵都喜欢，得一方帕子都激动不已。”听到此话，灼华不禁想起，京中一直受到追捧的芳华雪锦，因为极其难得，一直以来都受到京中贵女追逐，芳华雪，却不想是芳华血呀。

顾居明看着两个小丫头，用鞭子轻轻滑过姒玖的脸蛋，猛地扯掉姒玖身上单薄的粉色纱衣，打量了许久，又侧身扬起鞭子向灼华打去，姒玖侧身趴在灼华身上。

火辣辣的滋味让姒玖一下子陷入失神，随后只听到灼华哭着让她走开以及老人的咒骂声。

“好疼，阿爹阿娘，玖儿好疼呀”姒玖呢喃出声，灼华伸手推开姒玖，翻身抱住她，这时又一道鞭子落下，本应落在灼华身上的鞭子再一次被姒玖用手挡下，灼华只听到姒玖“要保护好姐姐”的轻声呢喃。

“祖父，我睡不着”一个约莫十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一身白色的寝衣披着一件同样洁白的斗篷，一头青丝散落下来，提着一盏泛着暖黄色灯火的宫灯，站在另一边，脸上带着几分挣扎也惊恐。

顾居明听到男孩的声音猛地扔下鞭子，快步走到男孩身边，蹲下，“容儿怎么过来了呀，下面人怎么做事的，怎么能让你来这呢？”听着祖父略显浮躁的声音，顾容与急促的说“是我自己过来的，祖父，您不要处罚他们。”顾居明眯起眼看着顾容与，没有说话，顾容与提着灯笼的手紧了紧，“祖父，您在做什么呀？”

顾居明这才抬头，直起身，“祖父在教训两个不听话的小丫头呢”顾容与看了一眼灼华与姒玖，眼前两个姑娘都是一身红衣，露出的肌肤都带着鲜血，容与在心底轻叹一口气，心想，还是来迟了。

容与敛下神色，仰起苍白的小脸，伸手拉了拉顾居明的手，“祖父，可以把她们给我教训吗？前些日子你把我身边的人都打发了。还没有补上，我看她们挺好看的，而且她们不是天之娇女吗？让她们伺候人一定很难受”说着，轻轻扯了扯顾居明的手。顾居明低头看着那酷似的脸。“那容儿可不能贪心呀，选一个带走吧。”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容与有几分失落，但还是轻声说了一句谢谢祖父。然后走到灼华与姒玖面前，背对着顾居明，用嘴型说出，“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灼华和姒玖本来就在惊恐之中，又听到老人与男孩的对话，知道两人的关系，两人更是抱紧了彼此，灼华看着眼前的男孩，对上那双干净的眼睛，就像阿玖一样值得信任，可是......

姒玖也缓缓睁开眼睛，抱紧了灼华，吐出一口血，用手腕擦了一下，缓慢的用极轻的声音说“阿娘说眼睛骗不了人的，我应该快要死了，你带姐姐走吧，求你。”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声音，灼华只能依稀听到几个字，而且在容与的遮掩下，只要容与通过嘴型懂了，容与这才发现，眼前的两个女孩都是红衣却也有不同一个虽是红衣但只有少部分是血染的，而另一个似乎是粉衣染出的红衣，看着两人青涩却也略显颜色的小脸，再结合自己查到的身份，本是娇颜如玉瑰，奈何白衣染血，美人折辱。容与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转身说“祖父，我喜欢这个大一点的，另一个看着就快死了，我不要。”

顾居明楞了一下，“好，祖父让人送过去给你。”咳了一身，出现一个黑衣人，抱起灼华离开，“容儿，你也该回去睡觉了”容与再看了一眼姒玖，抬手行礼道：“孙儿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顾居明看着离去的孩子，直到光亮消失不见，眼里闪过复杂，陷入挣扎，直到被姒玖的吐血声音唤回理智，脸上带了狠意，拿起旁边带着倒钩的鞭子，打上了姒玖。

此时院外已经乱做一团，完颜素语带着其中四个黑衣人走进屋子，带着他们来到刚灼华与姒玖进入的屋子门口，瑟缩了一下，打开门，看到的就是刚还是粉衣的女孩，此时一身血衣躺在圆台上，下面的雪蚕丝也已经大部分染出血色，老人的鞭子依然在女孩身上抽打，要不是每次鞭子落下都能看到女孩的瑟缩，完颜素语都要以为那是一个死人了，四个黑衣人看到这一幕，也被震惊了。

“废物，原来是出了内鬼呀。”老人鞭子突然放手，带着倒钩的鞭子直接穿过完颜素语的胸口，在碰到后面的墙面时落下。四个黑衣人见状，冲上前与老人缠斗起来，其中一个黑衣人被老人一掌打倒在地上，看了一眼老人。冲上前，抱起姒玖，“走”说着离开了屋子，另外的三人立刻抽身离去，但其中一个还是被老人击杀，看着人离开，老人身后的影卫出现，要追上去，“不必追，就让他们去看看最后的下场又能够改变什么呢?”说罢，老人看着房子外面燃起的火光，笑了笑转身离开。

锦荣堂里一处偏僻的竹屋里，看着东边的火光，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女孩，荣与走到床边，轻声说道“还得来救一次。”说着，又离开了竹屋，走出屋子，唤出影卫，“阿诀，照顾好她，倘若我明天早晨都没有过来，你就把她送走。送到城外时椿公子的院子。你以后就跟着她吧，她就是你的主人了。”没有再去看阿诀的表情，更没有回头看一眼竹屋，径自沿着小路，提着一盏宫灯缓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