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空间 第六章 为什么

其实陈诚对自己的见鬼能力并没有顾雨倩家人那么自信，更没有想到还能靠见鬼赚钱。

生活啊，就像龙卷风，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卷过来的是金子还是奥利给，也可能是奥利给味儿的金子，就像陈诚现在感受。

一边被吓的心律不齐，一边被金钱诱惑着往前走。

高先生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通知陈诚：人到了。

陈诚赶到高希怡的公寓时，就看到了自己今后几天的“室友”：一个留着山羊胡，头上挽着个小髻儿的很符合大众基本观念的道长。

跟大众的普遍认识不同的是，这位吴道长并不会神神叨叨，也不会高来高去。眯眯眼一弯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恨不得马上撸胳膊挽袖子三杯酒啊六六六的认成自己从未谋面的亲大哥。

这就很妥，陈诚就喜欢这样的出家人，让他能很好的相处也不会觉着有什么不舒服。让他不舒服的是吴道长带着的弟子：这位年龄看着30岁仿佛的年轻道长从见到他开始就一直用探究的眼神儿不停的刮着他——像恨不得把他身上皮刮下来看看底下是什么的贪婪样子让人很不舒服。

陈诚决定无视这个人，对他的搭话都只当没听见，眼皮都不带抬的，一心只跟吴道长交谈。

他的确有很多不能自己解释的事情想问：“道长，您有能克制见鬼能力的符箓卖吗？什么价格？普通人可以学吗？还是一定要出家？”

吴道长微笑：“我观百余年前的前辈笔记中偶有记载凡人遇鬼的事件，近年来就再没记录，所以也就没有后辈钻研这类符箓了。符箓一道也是需要天分的，并不是出家就能学会或者普通人就学不会，一点灵光即成符的事情也很多。”

陈诚沉吟：这么说他要多找些道教界的人请教了。毕竟在他概念里，鬼还是道家最有发言权。

“国内有没有专研鬼界问题的道观呢？”

吴道长继续微笑：“国内除我龙虎山外，再没听说有其他的观宇更加专业了。”

陈诚叹口气：他也知道自己白问，但是白问还是想要问。

“我曾经——多次见鬼，虽然都没有对我自己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对我的生活还是造成了困扰。例如我不能太晚回家，不敢喝太多酒，不敢去太过偏僻的地方，不能住在曾经出过凶事的小区里，甚至连高考都被影响，最终调剂上了个历史专业，又因为接触古物出问题再不敢在历史专业做研究，出来做了个小销售。我是211大学毕业，却只能在s市做个普通销售，月薪2500，加提成奖金5000左右，连交个税的资格都没有。”

说到这里，陈诚也觉着自己很悲惨，再次叹气。

吴道长再次微笑：“道家讲顺其自然，你拥有了别人没有的能力，就会承担别人没有的责任。如果不是你的能力，你又怎么能在此时此地跟我谈论这个问题呢？不要想着无视或者毁去自己天赐的能力。天道让你出生，肯定就有出生的意义。”

陈诚敏锐捕捉到吴道长话中的隐含意思：“您是说别人都没有这个能力吗？只有我有？”

吴道长继续弯着眼：“将近百年里，我观再没道长真正再做过除鬼的事，特别是近年科技昌隆，所有诡异事件，都证明只是错觉。”

全服唯一？我这是拥有了神装吗？陈诚心里瞬间出现这句话。但想到自动开关的电灯，他还是按下了自己狂飙的思想，正视现实：“可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肯定了。以前我见鬼，鬼对我是没有影响的。就像我看到的是个镜像里面的世界，它们出不来，我也进不去。它们不会注意到我，只要我足够镇定，当它们不存在，它们也就真的不存在。但是最近这次，它们已经注意到我，它们在有目标的跟着我，以后，它们会不会更进一步？”

“无论什么事情，出现了变化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这个原因，也许你当时就能知道，也许要很久之后才能知道，何必纠结呢？就算你知道原因，能避免你被鬼纠缠吗？你需要的是怎么去解决现在的问题。”

“可我怎么解决？我总不能戳瞎自己双眼吧？”陈诚也有些气急败坏了。

吴道长依旧不动如山：“变化的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你周边的环境。你就算戳瞎双眼，也改变不了鬼能感知到你的结果。”

“那我只能躺平了吗？等哪只鬼忽然看我顺眼，让我也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不要急，陈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什么想不通，可以在此间事了之后来我龙虎山盘桓段时间，与众位高功、法师论道，以期从中窥见一丝转圜。”

“那我现在能睡在客厅吗？这样出了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听到。”

“如陈先生需要，就是整夜陪你贫道也不会有怨言。”

陈诚稍放下点儿心，还是客气道：“还不至于此，只要道长能在我喊人帮忙时赶过来就够了。”

吴道长微笑微笑微笑：“理当如此，不用客气。”

陈诚发现吴道长的确是个妙人：不管你说什么，他都是一副你很有道理我很赞同你的样子，即使你是想找他询问意见，他也会最终导向这是你自己心里所想所愿的结果。

他的确想抓住这个机会去进入真正的降妖除鬼的世界看看。

不是匹夫之勇，而是他已经没办法再逃避，就像他刚刚跟吴道长所说：鬼已经能注意到他，谁又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杀招。他没有传承，不想等死只有去真正专业的地方求教这一条路走。而既然高先生如此给力，一下子就把他送到龙虎山这个“业界翘楚”面前，不利用这个机会拉好关系的才是脑子被门夹了。

而客气，求教，放低姿态说出甚至夸大说出自己的困境才是最正确的办法，在专业的人面前耍手段撒脾气，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不过吴道长的弟子既然摆出一副我不相信你，你就是个骗子的姿态来，他倒也不用太过巴结，姿态放的太低就是自轻自贱了。

他是有求于对方，但他也有自己的价值，倒不必太过妄自菲薄。

而吴道长言谈中透露的意思讯息让他更有底气：吴道长说将近百年来再没人真正做过驱鬼的事，那么就意味着无论民间还是道教界，都再没出过恶鬼相关的事情。别提吴道长弟子，怕是吴道长自己也是没见过鬼了。

也就是说：他的确有底气说他这个见鬼的buff目前是全服唯一，是不是神装放一边，但是唯一是肯定的了。

而这，才是他现在的底气。龙虎山在弄懂他见鬼能力之前肯定要力保他。

吴道长看着陈诚陷入沉思，不由暗笑：小辈孩子总有自己自以为的聪明狡诈，在老人面前，也只是些一眼能看到底的小心思罢了。既然陈诚最终目的是想到龙虎山求庇护，其他都可不必计较，总不能见死不救，这不是道家的教诲。人定胜天才是道家传统。

吴道长也不会料到，自己的善念会在未来给宗门带来什么样的改变。

大概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吧。偏是宗门把他这个宗门内被称万金油的预备住持派了过来，偏是他第一个接触了陈诚，并跟陈诚建立了牢不可破的情义。

当晚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只不过客厅的灯明灭了几次，陈诚却并没有看到什么。

吴道长也没感应到什么，但是吴道长的弟子却真的被惊讶到了。他也不是不相信世上有鬼，只是宗门内还活着的师兄尊长们都没见过，他不由得怀疑陈诚话的真实性而已。

现在看到这个结果，想到师父来之前跟他郑重说的话，不禁警醒，他的确是过执了。为什么要争个高下呢？争出来了，宗门又有什么光荣吗？

陈诚敏感感觉到吴道长的弟子刘道长对他的态度转化，不由有些欣慰：毕竟没谁乐意自己被当成小白鼠看待。

因此，在当天吃午饭时，陈诚更加坦诚的跟吴道长说起自己困惑：“我最近一次看到鬼，是在12月3日，”在将自己的那夜的见鬼经历详细述说一遍之后，他才问道：“您认为我这次是不是真是看到了鬼，毕竟我没抬头，这跟我以前的见鬼经历还是不一样的。”

吴道长沉吟：“不会是假。之所以你这次没抬头就‘看到’，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那只鬼能力更强，一是你的灵感更强了。但是你之前生活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变化，那么你灵感变强这个理由就站不住脚。那就只剩鬼能力更强，刺激了你，让你感应到了它。不过如果鬼能力更强，为什么它会在感应到你的情况下没对你下手，这也不正常。”

陈诚也迷糊：“我也是想不明白这个原因，而且我遇鬼是在答应顾雨倩帮忙找高小姐之前，所以到底跟着我的是因为高小姐事情来的，还是那晚的继续我也不很能确定。”

吴道长安慰道：“放心吧，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它想出手害你，我们就能想办法抓住它。”

陈诚也没其他办法，只能等，等暗中窥探的它露出它真正的企图。

“不过道长，我今天要回家办点事情，”陈诚补充，“下午4点半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

吴道长关心的问：“需要我们陪你去吗？”

陈诚无所谓的挥下手：“不用不用，就是点儿小事，我自己一个就能搞定。”

其实陈诚回去的确没有大事，不过是才想起来今天还没给自家各个神像上香，昨天也没交代下自己的去向，今天要去念叨念叨。

陈诚到自己家时刚刚好3点，房间里还有些香火味道。

陈诚按习惯一一给各个神像上了香，在每尊神像前都交代下自己去朋友家住几天，请各位神仙原谅烧香时间晚了些。

每尊神像都默默望着他，脸上的神情都有一种同样的悲悯。到卧室时，陈诚忽然想多带几双袜子内裤，总不能每要换时都跑回来一趟。干脆一次带够5天的，每天换一次5天后带回来再一次性洗了然后带新的回去.

一边这么想着，陈诚一边打开了衣柜门，衣柜里面有些阴暗，他伸手摸到自己放袜子内衣的包正准备往回收手，忽然觉得手被什么滑腻的东西握住，冰冰凉。

陈诚在被惊的情况下猛的抽回手，紧盯着柜门猛的后退两步，被双人床挡住一下子摔坐在床上。

陈诚不敢妄动，只敢小幅度把手机从口袋里悄悄掏出来，边盯着柜门边准备给吴道长打电话。

这时，衣柜里传来轻微的刷拉声，像是什么掉了下来，砸在衣柜底铺的塑料布上的声音。陈诚打开手机电筒，有些手抖的照过去：衣柜底有条蓝白相间的领带胡乱堆着。

陈诚舒口气，又往上照，衣架上的衣服静静挂着，衣柜里没有任何异样。

陈诚又冷静了点儿，回想了下：刚刚手上感觉到的可能是领带搭到手上了，并不是有什么东西抓自己的手，毕竟是大白天。

就算如此，陈诚还是把衣柜门完全拉开，直接把装袜子内裤的包全拿上，也不管有多少了，都拿着走吧。还是在吴道长身边才不会疑神疑鬼。

在阳台烧完观音像的香，陈诚赶紧离开了自家，回去了高希怡的公寓。

吴道长看他这么快回来，倒也没问什么，带着徒弟回了自己住的主卧。

陈诚虽然说他要住客厅，吴道长也没让自己弟子就大喇喇的住进客房，还是让自己弟子跟自己一起住，客房给陈诚留着。陈诚心里感激，至少换下衣服什么的比较方便。自己的死人物品也有地方放一放。不过想到自家的事情，还是没把包放衣柜，直接放到了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