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山 第二十二章 一年级结束了

一转眼就到了初八，我们这里初八过了就要开工去地里干活儿了。母亲这段时间总是要去山上砍柴，然后背回来堆在柴房，等它自然风干了就可以烧了。我说为什么不等它干了再背回来，不就轻松了吗？母亲说等它干了需要很长时间，就这样扔山上指不定就被谁背走了呢？母亲砍柴总是把我们一起带去山上，我们就在路边玩泥巴，或者摘野菜假装做饭。母亲每隔一会儿就会喊我们名字，怕我们乱跑走丢了。

每年寒假总是等不到大年十五就要结束了。我总是抱怨为什么不多放几天假啊？还没有玩够呢，就要被逮到学校里关起来了！开学前母亲总是会把我们的书包拿出来洗洗，衣服鞋子拿出来洗洗。每学期我都想要一个新书包，可我知道提这个要求母亲一定会说“这个书包还能背，下学期再买新的吧，先凑合一学期”。每学期母亲都是这样忽悠我的，直到我的书包已经磨穿了，到处都被母亲补了补丁，我哭闹没有新书包就不去上学。母亲才会给我买一个那会儿流行的军绿色斜挂包。

开学了，我感觉我这颗放荡不羁的心还没有收回来。上课总是注意力不集中，望着窗外别人在挖坑准备种玉米，看得走了神！然后就被曾老师一嗓门拉回现实里，不出意外的他又要骂我“喜欢看就滚出去慢慢看，你不认真上课，以后就天天挖坑种玉米”。我心里总是默默的念着“哼，下学期我就读二年级了，我就不在这里了，你就骂不到我了”。

曾老师带的学前班就像幼儿园，根本没教什么东西。到了一年级才让我们回家弄100根“小棒”带去学校教我们数数，算加减法。放学的路上，我就找各种树枝折成一样长的棍，第二天带去学校。曾老师说我的“小棒”这么粗扔去狗都能砸死。然后放学我又找了一种草是空心的折成“小棒”带去学校，曾老师说我这种不行，太轻了，一阵风就吹跑了。我回家告诉父亲，让他给我做“小棒”，父亲拿着刀在房后的竹林里砍了很多枝条，回来给我砍成一节一节的“小棒”。我用了整整一年都没有坏。我向曾老师炫耀这是我父亲给我做的，他便没有再找茬儿！

语文课上，曾老师教我们读唐诗，写汉字。我写的字有点大，他就说我写的汉字背篓都背不下。好吧，那我就写小点。他就说我写的字像蚂蚁。要不就说我写的字歪歪扭扭，像是一条蛇爬过的。好不容易熬到了期末考试，我考了50多分没有及格，被他好好的羞辱了一番，还打了手心。那一年在他的教育下，我真的很自卑，胆小。感觉整个人都被他骂傻了！

在我之后，曾老师带了一届学生以后，村里就不被允许教学了。他提前退休了，这个学校也就荒废了，被村里人拿来堆玉米杆了。后来我去乡里上小学的时候，发现曾老师又被请来当学校宿舍当舍管员了！他看到我也假装不认识我了，却当着我的面喊另外一个他教过的女生“燕子”特别亲密啊！我也就当做不认识他罢了！

放暑假了，我彻底摆脱这个学校，这个老师，这场噩梦了。我对新学校充满幻想，但是我母亲说新学校学费很贵，交姐姐一个人的学费都很困难，便愁的睡不着！当时的我并不能理解大人的忧愁，更不能分担什么。依旧每天在村里和小伙伴快乐的玩耍。

暑假还发生了一件特别开心的事——麻风山通电了。这年我7岁半，傍晚我坐在母亲怀里撒娇，小池塘蛙鸣虫叫，院里凉风阵阵。只听见有人喊:来电了！父亲接了一个灯泡在大门口，他按了一下灯泡上面一个按钮，然后灯泡亮了，好亮好亮！整个门口都照亮了，我跑去摸了一下灯泡，父亲呵斥我不要摸会烫手！我们乡上所有的村子早就通电了，就我们这里山太高，路不通，通电最晚了。

父亲给每个房间，还有厨房，厕所都安了灯泡。以后再也不用点煤油灯了，也不会因为把煤油灯里的油弄倒了挨母亲的骂！不过我还是想太多了，通电没多久以后，刮风下雨打雷的时候总是停电，结果煤油灯还是派上了它的用场。我最讨厌停电，本来我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未曾见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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