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远方更远 001：若只如初见

「你是人间唯一的璀璨！」

月亮的光，清冷又模糊。

大雪，不停的飘落着。空气里，能闻到一股清甜。

我从长椅上爬起身，抹了抹，嘴边的口水。

环顾四望，却是一片茫然。

“你好呀，小怪物！”那个声音，从我身后响起，很是好听。

既慵懒又高贵、既甜蜜又有趣。

“怎么？一个人流浪啊？”

她在长椅边的路灯下，瞥了一眼我怪异的打扮，然后继续喝酒。

我拔出身后，七尺六斤长剑，

指着她，问：“足下，如何称呼？”

她勾起嘴角，浪荡又不羁：“呐，叫我三娘吧！”

不是吧？

这便宜也占？

我疑惑道：“你不怕我？”

“为什么怕呢？”她温润的指尖，挑起我的下巴，注视着我。

“你眼中的风景，那么温柔……”

那一刻，我呆住了！

从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你呢？人世嘈杂，放不下你的灵魂吗？”

她丢给我一个酒葫芦，眼里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邪性！

月下的酒，酿得久了，就会有热烈的毒性。

醉了神魂，伤了心肺。

“我？四海八荒，漫无目地的，游荡咯……”

“愿你的流浪，终有归途。”

三娘抿了一口酒，淡淡地说道。

“如果，可以不挣钱的话……我大概，会去修仙吧！”我说。

“是嘛，修仙？修仙，有什么好的呢？”

她的眼神里，有一瞬间，闪过了一丝落寂。

她，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呐！

这个念头，在我的心底转了一圈。

最后，我又自嘲的，摇了摇头。

故事，谁没有呢？

而这，又与我何干？

三娘一袭白衣，双臂处用红绸，缠着玄色的臂甲。

坐在长凳上，仰着头，酒器微倾。

晶莹的酒液，溢过口齿，落入喉间。

漫天的白雪啊，随风飘摇、轻轻坠落。

灯火，甚是明亮。

我依稀间，看见她的脸颊处，有一抹，醉人的陀红……

“在想什么呢？”她偏过头，问。

我回答说：“我要去找一个人，一个在远方等我的人。”

“可是，我又怕她等不到我，会很伤心。”

三娘望着远方，温柔的说：“别怕！人生就是这样。”

“去经历，去后悔；去做你想做，爱你想爱……”

“但，总会有遗憾……”

“这儿是哪儿呢？”我实在不想与她，探讨哲学，那太深刻了。

“遗忘之地……”她说。

“我也走过很远的路。唯独这里，不像人间。”

我有些落寂，感叹着说道。

“过去之地，没有光、也没有方向……”

“傻瓜，那样的地方，是地狱啦！”她弹着我的额头，语气温柔得让人心醉。

“走吧，一起去泡个澡，驱寒！我请客！”她慵懒的神色里，有一股调笑的意味。

“哦？是吗？”我收起了长剑，哈哈大笑。

……

“这里，甚是荒寂，只你一人吗？”我被她牵着，边走边问。

“不，还有一些。”

“以后，你会见到的……”

……//……

三娘开有一家酒馆，就在三条公路的交汇处。

路边有河，河边有田。

我被她安置在，酒馆后院里的，一处废弃的杂物房中。

“怎么不卖了换钱呢？”我看着，那满屋的杂物。

“哦！那些啊，都是过往……”

“你能卖了你的过往，换钱吗？”她如是说。

走过乡间盛开的油菜花海，趟过清澈微凉的溪流……

翻越山海，我终究，还是在三娘这里住了下来。

喂马、劈柴、钓鱼、摸虾……

最馋的还是每天晚上，三娘烹饪的美食，和桃花树下珍藏的小酒。

我们一起下田，一起摘菜、准备晚餐，一起戏闹……

听她讲，过去的故事。

灯光昏黄，清凉的空气里，是微微醉态的酒香。我也跟着附和、东拉西扯的谈笑着，这样的生活竟然也很有情义。

那是一种诗意的田园，与金钱无关。

太阳西落。

天边的云朵羞红了脸颊，温暖了整个天际。

我们迈步撒欢，在这乡间，不大不小的田埂上。两边刚刚栽下稻种的水田，映照着天上的景色。

三两只小鸟，停驻在电线上，远处的屋舍冒起炊烟袅袅。晚风吹来，有萤虫飞舞，一切美好得像一幅画卷。

好想，就这么走下去啊！

一直走，直到尽头……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不能长久。

好像，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般。

这是我们的开始，也是我们的终结。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她还是不辞而别了。

留下的信里说：

我也要去，找那个等我的人了呢。

酒馆的话，你就帮我开着吧。

爱你哟！

————三娘，留

她依然是那副样子，一点没变。

而我，只影为伴。

酒馆，我会开下去的！

谁叫，你是这人世间的，

那一抹，

绚烂至极的璀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