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满山脉,毗邻青海湖,自古以来就是西北地域的黄金草原。肥沃的土地,滋养出无数的游牧民族,是西北第一“绿洲”。
安史之乱后,吐谷浑卷土重来,在吐蕃帝国的扶持下,占据青海湖四十年之久。
吐谷浑牙帐,即是可汗石乃颌的王族领地,为吐谷浑十三部落之中最为强大的一支。三百万人口的吐谷浑,持刀勇士将近二十五万之多。
石乃颌可汗手中,握有十五万勇士。自然可以称霸一方。
22日夜晚,寒风凛冽,出现罕有的霜霾。
“该死的冬日要来了么?我家的羊羔还没长膘,得赶紧让奴隶收刮多些青草,备些粪块。黄金草原,再过两个月就没法放牧了!”
一名吐谷浑汉子,呼出一口浊气搓了搓手,拉紧身上的皮甲,抖了抖身子像是在驱散寒气,龇牙咧嘴的说道。
“嘿嘿,切吉千户长,你家中牛羊上万,奴隶三百,还照看不过来?你的牧场,可是不错的啊。”
“呵嘿!都怪那些没用的唐人!一个个都是只会吃喝的蛀虫,可惜那些武人的根基被废,不然还能干些活。这些废物,还没土人好使。”
“唐人都是懒虫,你就应该一天给一顿吃的!饿死了,就拿来当青草的饲料,保证牛羊吃了肥的流油!”
“唔,你的建议不错。”
“嘿,切吉千户长,你说这次安札酋长跟随木西合将军出关征讨鄯州唐人,又能收刮多少好处回来?”
“啧,这你就别想了。有多少好处,都归安札部落。进贡给咱可汗的献品,还能分到我们手里?等着吧,安札是占了地利的优势,年年都能吃上肥肉。大把的金子,大把的奴隶,大把的女人。一个月后,该轮到咱们部落去陇右打秋风了。”
“哈!想想就浑身火热,我滑离沟的刀早就饥渴难耐。家里的唐人奴隶是时候该换一批,一个个像干尸养着也是浪费青稞。”
“呃?那几个家伙,走开一会,就偷懒!喂,把头都抬起,在偷吃什么!谁让你们,当值的时候吃羊肉!”
千户长切吉,从后背抽出皮鞭,往地上一甩打的“噼啪”作响,非常生气。
营帐前方,几堆篝火下围着七八个吐谷浑士兵,一动不动的坐着。所有人的姿态都十分怪异,头部的角度倾斜的很厉害。
从切吉的角度看去,头部前倾弯曲下去的幅度极大,就像是……双手捧着自己的脑袋在怀里一样!
这就很怪异了!
百户长一走进,恼怒的脸色瞬间惊愕起来。
这些兵士的头,全被砍掉!一个个盘着腿,捧着自己的断头!
拿着皮鞭的切吉也愣住了,皮靴下已被一滩血水,浸湿。
“嘶……”
“敌……”
“咻!噗!”
切吉的话,还没喊出来,一支飞箭如流星一般,裹挟着一层淡薄的真气,准确无误的贯穿他的太阳穴!整个人,软趴趴的栽倒下去。
一个宗师境三品的千户长,就这般无声无息的死去。
“噗!”
一柄凤嘴刀,洞穿另一个百户长的胸膛,一股真气顺着刀刃贯穿出去。百户长的生机,随即被吞噬。
握刀的大将,身影从一侧黑暗中现身。将对方的尸体,高高举起过头,欣赏片刻后脸上泛起蔑视的冷笑。
“魏延,莫要像个蛮人似的,不觉得恶心?可以开始了,赵帅下令,命吾等各自剿灭左右两座军寨,为殿下大军开路。”
“呵呵!老姜,比一比,看谁快!”
青年银甲战将,手持月牙戟哼笑道:“吾,可不老。杀人手段不如你,可战阵灭敌说实话,你比不过我。告辞!”
魏延甩掉那具尸体,冷冽的大声讥笑:“姜维小子,胆真够大的,敢激你魏爷爷!”
“白袍军的儿郎们!握紧手中的枪与剑,将这群吐谷浑蛮子,全给老子屠了!”
轰然一声暴喝,潜伏在各处的一千白袍军士,纷纷现身趁夜袭杀这一座吐谷浑的万人营寨。一时间,杀戮声与轰鸣声暴起,火光蔓延开来。
与此同时,这片广袤的吐谷浑王族领地尽皆陷入一片火海与杀戮之中。
“啊!唐人杀来了,杀来了……”
无数的营帐之中,冲出无数惊慌的吐谷浑勇士,数量众多的狼骑兽被白袍军突袭击毙,剩余的大多数都失去控制,四处玩命乱窜。
“该死的唐人从哪里来的,竟敢夜袭?来人,召集部众杀回去!”
“万户长大人,营帐全被烧毁,城寨已经被攻破,到处都是死人啊!这一支唐军,太可怕,他们是死神附体,杀不死啊!”
身材强壮的万户长赤着上身,一脚踹飞跪在地上的部将,拔刀将他砍死!
“混账东西,消怠士气,去死!”
这名万户长急忙披甲上身,领着几百亲兵路过一处关押奴隶的牢狱,心中怒火横生,发着狂喊叫:“把这些唐狗都宰了!”
一脚踹烂了牢狱的大门,将里面成千上百的奴隶吓得纷纷挤在角落。
“你说……要宰了谁?”
一声冷冽的轻呼声,在那名万户长的耳边响起。惊得他挥刀就往后一砍,却将自己的亲兵砍死了一个。
其余一众亲兵,惊恐的退后,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主将。
“是谁!谁在说话!”
万户长一脸茫然的四处搜索,却一无所获。
一股气息,主动显露出来。
光刃激闪连绵,花火在四处飞溅,生生将整座偌大的木质牢狱给摧毁,坍塌的残骸往外倒去,并没有波及到牢狱中的无辜奴隶。
可见此人的功力,何等精湛。
“咳咳……噗!”
万户长前身趴在草地上,瘀黑的污血不断从口中,带着内脏的残渣喷溅出来,莫名凄惨。他惊恐的视线中,所有的亲兵尽皆死去。
在他四周,遍布尸体,没有再站着的吐谷浑勇士。
几百勇士几息之间就死光了?
这可是他麾下最勇猛的战士,人人皆是武师境五品的实力。
下一息,更令他绝望的是……他的下半身不见了!
匍匐在地的万户长,只剩下腰部以上的躯体,连握刀的手臂也断了一截!以他宗师境五品的修为,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挡不住?
目睹这一切,万户长便在惊悚中死去。
“哼!”
一名高大的战将,握着厚重的丈八蛇矛甩去刀刃上的血迹,猛然哼道。
“张苞,你杀了便杀了,为何弄这一出?岂不残忍了些!”
从后走来的一名青年战将,越过他走向那些奴隶之中。
“关兴,这些蛮子不值得留手,殿下说过,不需要俘虏!只要敢拿起刀的吐谷浑人,不管男女老少,尽皆灭之三族!”
“你吓坏她们了!”
“莫怕,吾等皆为唐军。四皇子殿下的亲军,前来解救你们的!没事了,你们可以回家了!”
关兴一声令下,近百白袍军士下马,为这些各族奴隶解开锁链。
“哎,这些人哪还有一丝人样?身上,全是伤痕,走路都不……天杀的蛮子!啊啊啊!”
面对这些惨无人道的惨景,张苞看不下去提起丈八蛇矛冲上龙血战马,带着部下朝着吐谷浑牙帐的驻地,呼啸而去!
“将军……你可是从陇右而来?”一位衣着破烂,面容畸瘦的中年者有气无力的问道。
“没错!四皇子殿下,来带你们回家。”
“四皇子……殿下?”
几十个凄惨的汉子,呢喃片刻后,哭笑道:“来了,好啊!我等,熬了十年,无非就想等今日……人没用喽!都是残败之体……就莫要给将军添麻烦了……”
“当初五百……陇右同袍,如今就剩我们……这几十人,有盼头了……将军,请您将我等骨灰带回陇右……我等,生为唐人,死为唐魂。将军……让我等,魂归故里吧!”
说罢,这几十人纷纷捡起周边的弯刀、断刃,刺向自己!
“求将军……带我等骨灰……回故里!”
随后,接近上百名衣衫篓缕人不像人的妇女,向关兴跪拜后,也尽数自尽。
关兴心头,泛起一股剧烈的愤怒,
身后,也接连出现上百人用尽最后的声音喊着“魂归故里”!
白袍军将士,肃杀的面容上毫无波动,并没有制止这些人。
只看着他们,纷纷自尽在自己的身前。对于这些苦命人来讲,这一刻的死,才显得有价值,才能捡起丢失已久的尊严。
活着回去是不可能的了,生前带着无尽的耻辱,还有何颜面苟活?唯有以死方可洗脱耻辱,换取残魂回家的名份。
上千白袍军,鼻息渐渐沉重,吐息之中带着浓郁的煞气。
关兴握紧拳头,厉声道:“白袍军将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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