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你自己。
———古希腊神谕。
吴大头在路上一言不发,也没有回头。
也许是气坏了。
他的手也没像以往那样背在身后。
到了办公室门口,吴大头拉开了门,摆摆手示意李天宇进去。
李天宇注意到办公室没有锁。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地方。
吴大头没来由的推了他一把。
他踉跄着进了屋。
身后传来厚重的关门声。
“喀嚓”,门也被锁上了。
他下意识的将身体侧向一旁,背部抵住了墙,避开身边的吴大头。
不能将后背显露给任何人,这是他人生的信条之一。
眼睛渐渐适应这里以后,他开始仔细打量这里。
这里阴仄无比,的确像是个牢房。
屋子最里面老板椅上半躺着一个男人,两只脚搭上办公桌上。
看着像是三十初头的年纪。
身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配着一条红底蓝纹的领带。
外面还披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眯着眼直盯着李天宇。
这又是谁呢?
李天宇侧身看着吴大头。
可吴大头像个石头人绷着脸一言不发。
但是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
这代表他很紧张,很害怕。
而他的目光小心的避开正前方,说明使他紧张害怕的刺激源就是老板椅上的那个黑衣男。
能让他害怕的人会是什么人呢?
能让教导主任害怕的又是谁呢?
校长、教育局长、女朋友等等,有很多人。
但绝不会是面前的这个黑衣男。
李天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这个黑衣男。
他也这样子盯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不眨眼。
仿佛眨一下眼就会败下阵来。
通常来说,在哺乳动物中,直视对方的眼睛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行为。
很可能会遭受对方强烈的反击。
因为直视对方眼睛这种行为通常代表着攻击前的准备,非常具有攻击性。
在社会化和半社会化的哺乳动物群体中这就更加明显的带有恶意。
雄狮会尽量杀死每一个敢于直视自己目光的雄性或雌性狮子,或被其杀死。
头狼会尽量制服每一个敢于直视自己目光的公狼或母狼,或被其制服。
人类也是一样,与动物一样的生物本能让我们对直视自己目光的行为产生厌恶情绪。
这就是所谓的“用目光杀死你”。
但人类又和动物不一样,人性和理性使我们超越动物本能。
可以用理性来抑制这种反感情绪,而能坦然的面对友好或不友好的直视的目光。
每个人的心里面都住着一个怪兽。
是否放出这个怪兽取绝于我们自己。
放纵自己把它放出来,那我们就和动物无异。
用人性和理性把它关起来。
我们就从动物化身成了人类。
这世界上最高等的生灵。
李天宇自认为这世界上没有哪个人比他更能理解理性和人性。
也没有哪个人能比他更懂得人性。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许久。
黑衣男的眸子中寒光一闪,貌似想开口说什么。
李天宇却突然扭头朝吴大头问,“你不是吴主任!”
“啊?”
吴大头有些吃惊。
“什么时候发现的?”
黑衣男开了口,他倒是没有一丝诧异的意思。
“吴主任虽然很严厉,但是在学生面前,从来不会说脏话。”
“就凭这一点?”
黑衣男满是不屑。
“当然不止这一点,我满足你们的好奇心,你也得满足我的好奇心,你们是谁?”
“聪明,果然是聪明人,可我不准备回答你的问题。”
黑衣人洋洋得意。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你现在的处境。”黑衣人威胁的意味很明显。
“是的,可是你们的处境也不妙。”
李天宇毫不示弱。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他看得出来,黑衣人无疑是有求他而来,现在表现的很强势的目的是击破自己的心理防线。
如果现在自己一旦示弱,那么黑衣人更会极端施压来试探底线。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能确定你以前是干什么的。”
“噢?说说看。”
黑衣收拢了腿坐直身体。
姿势很标准。
“你以前在军中呆过很长一段时间,手上有许多血”
这段话很隐讳。
但是黑衣人听明白了。
“很好”
“我是沪城静区刑侦支队副队长肖海波,这次来的目的是请你和我们走一趟赌城,希望你以大局为重,为国效力。”
说完亮出自己的证件。
黑衣人仿佛不再玩猫和老鼠的游戏,一股脑把来意说明白了。
“仅仅是走一趟?刑侦支队副队长?”
谁会相信这个,赌城是什么地方?
为国效力去赌城这个理由小学生会相信吗?
可偏偏肖海波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撒谎的样子。
“为国效力我当然同意,但没有啊,我还没满十八周岁,还得我的监护人同意才行。”
李天宇理由很充分。
黑衣人愣住了,他想过李天宇拒绝他的种种理由。
没想到李天宇用了这个最简单的理由。
哪个父母会让自己的孩子和陌生的人去赌城?
“有钱拿,这一趟五千。”
肖海波加了一句,他没指望能管用。
李天宇突然冒出这几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肖海波愣住了,这是什么?
“的社会主义强国??”
肖海波小心的接了句。
李天宇反应过来,现在还没有这个呢!
“我真得要和家长商量下?”
李天宇觉得现在还是实话直说比较好。
“我们可以认定你满十八周岁,官府认可的”
“嫌钱少可以加”。
肖海波一副淡定的样子,有李天宇漫天开价,就有他坐地还钱,只要讨价还价事情就有得谈。
李天宇倒是不淡定了。
他瞄了一眼窗外的太阳。
突然问“吴大头”。
“建一个合格的高中化学实验室大概多少钱?”
“可能十来万总要的吧”
“加房间装修呢?”
“那估计得二十万”
李天宇回头盯着肖海波:“我要二十万”。
肖海波眼神里满是狐疑,他看不懂这个少年了。
“成交”
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起身来和李天宇握手。
李天宇倒没和他握手,突然小声问道:“我值这么多钱吗?”
肖海波斩钉截铁回他:“值”!
他的话音还没落。
“扑———嘣——”
整个办公室闷声抖了一下,然后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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