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鹞 第二十章

这件小插曲就算谢瑞驰不说，总会有人传到聂经耳朵里的。

听到的人抱着不同的想法，心思自然也不一样。

入夏了，年初接进宫的宋小姐如今已是宋妃了，后宫中唯一一位无子傍身却已身居妃位的女子。

旁人茶余饭后说起这事，总会感叹一声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短短几个月摇身一变成了圣上最宠爱的妃子，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运气。

秦遥早过了天真无邪的阶段，派去接这位宋妃娘娘返京的时候，她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宋家哪里是什么小门小户，宋家出了好几位大儒，其中一位便是这位宋妃娘娘的亲祖父，宋家如今虽未入京，宋家子弟也无身居要职，但如今在朝的大大小小官员不敢说一半，至少也有三分之一与宋家有着微妙的联系。

况且，前朝的时候，宋家还出过一位首辅呢...

这如果还敢称为小门小户，那放眼如今的京城，怕都是些小门小户。

燕南如今在为谁做事，秦遥无法确定，作为一个称职的棋子，完成好自己任务，拿到自己该拿到的银子就够了，其余的一切与她无关。

孟普近来常在她眼前晃悠，多次明示暗示要去她家认认门，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秦遥给他留了面子的前提下，拒绝了好几次，但她低估了孟普的厚脸皮。

抱着同样目的的谢瑞驰显得倒是可爱多了，在聂经面前状似无意提了那么一句，然后...孟普就被外调了。

没有十天半个月的回不来，至少清净了几日不是？

这日，秦遥跟着谢瑞驰回营地，聂经每几日便要叫他们回去一趟，秦遥将马牵下去喂，反正有什么新指示，回去都会知道。

忙活完，闲着没事的她绕到厨房，厨子刘叔同她关系不错，嬉皮笑脸蹭来的鸭腿刚咬了一口，外头似乎有些吵闹。

有点不寻常，无人留意她，秦遥听着动静自主跑去瞧热闹。

孟普回来了，只是...是被抬回来的。

一行人匆匆走过，担架上的人若不是脸没被蒙上，秦遥还以为是具尸体。因为躺在上头的孟普脸色灰白，一点瞧不出生机。

众人来至议事堂，秦遥尾随其后。远远瞧着聂经眉头紧皱，几个亲信围在旁边，站在堂前看着渐渐走近的一行人。

聂经此刻应该是着急的，不然以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作态，完全会安稳的坐着，等着人回禀，而不是现在这样，若不是人都在，秦遥估计他都会走出来。

“这次咱们路上遇上了埋伏，本来已经脱身了的，孟副将有些气不过领着一堆人追了上去，等我们发现他时，已经没了意识。”跟着孟普一同去的人回禀。“回来的路上，我们也请了一些郎中查看，皆无计可施，只说中了毒，什么毒就不得而知了。”

“御医已经在候着了，抬到后面去。”聂经挥挥手。

秦遥隔着老远看，感觉到聂经似乎在压抑着怒气。她想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跑他们眼前了给自己找事了。

绕出去跑了几圈，直到谢瑞驰出来，同样眉头紧锁，“干嘛呢？”

抛开别的不说，在这禁军里头，谢瑞驰对她算不错的，见着是她，脸色略微好看了一些。“咱们回去吧。”

路上马上的谢瑞驰思绪很重，若是平时秦遥早该打趣了，顺便打听点原因。今日秦遥配合的一言不发，她知道他们这些人都是跟着圣上进京的，不说都是一同长大的交情，至少都是相处很多年的兄弟，进京后或许中间掺杂了些别的什么，但他们这几人中间哪个出了事，其他人心里都不会好受。

“若不是我在大人面前提那一嘴，今日孟普他就不会出事的。”谢瑞驰终于开口了。

秦遥紧跟其上，孟普...除了一些有自己的一些小九九外，这个人算不上讨厌。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已经向大人请命，这次孟普的任务由我接了，另外...”谢瑞驰眼睛直视前方，“我要将那些人揪出来，给他报仇。”

“孟副将他...”秦遥直言道，“他们抬进来的时候，我也看了一眼，不太好。”

“嗯，聂大人特意请来的御医说只能先拿汤药将命吊着，还是要尽快找到解药。”

“有查出来什么毒吗？”

“勾魂。”

秦遥听到这两个字，眉头跳了一下。她见过中过这种毒的人，症状就是昏睡，看着与常人无异，却不会醒，随着时间的流逝，中毒之人气色一日差过一日，直至彻底没了气息。

重要的是...勾魂...燕南手下有人专门在使这个。

怕是有新交代了吧。

“这是什么？”愣了几秒后，秦遥继续追问。她最擅长的就是伪装，第一反应往往是人最真实的表现，她自然不会轻易露出端倪。

“御医说是前朝宫里以前妃子争宠出现过，后来就没听说过。”谢瑞驰耐心解释。

前朝...争宠？秦遥赶紧止住自己的思绪蔓延，“那解药呢？”

“只能从下毒之人手里拿，这毒只短暂出现过一两次，御医也只是听过此毒，这次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秦遥。”

“嗯？”

谢瑞驰的表情格外认真，“我已经同聂大人说过了，我离开这段时间手上负责的事情由你帮我看着。”

“我？”秦遥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我不行的。不行不行！”

“不行也得行！”谢瑞驰打断了秦遥的话。“若...若我回不来，日后你会接替我的位置。”

秦遥愣住了，许久...她干巴巴的发出几个字。“你这番打算聂大人知道吗？”

谢瑞驰笑笑，“这个自然，本来聂大人就很看好你的。”

这...算是获得了聂经的信任？任务成功了？

来得也有点太快了吧，秦遥该高兴的，可是看着谢瑞驰，她有点开心不起来。

谢瑞驰人不错，除了刚接触时的冷漠，从没耍过任何阴招。抛开别的，有时候秦遥觉得明明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纪，谢瑞驰反而像个老妈子一样对秦遥一直细心照看，偶尔的无理要求也能收到想要的回应。禁军里头秦遥同每个人都能保持着不错的关系，真心觉得值得一交的没几个，谢瑞驰算其中之一。

“我不会接替你位置的，因为你会平安回来的。”秦遥抬起视线，目光坚定。

谢瑞驰先是怔住，接着又笑了。“好，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