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留白 第五十五章 着魔

固执地挤上了公交车，凝视着窗外阑珊的灯火。晚风轻拂着脸颊，世界终于安静了……

叶落槐掏出手机拨出了丰悦的号码，对方迅速接起，好像一直在等他似的。“你在哪儿呢？”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

“公交车上。”听到她的声音，不由泛起一脸灿烂的笑容，“呃……我明天直接去上班？你要不要跟店里的伙计交待一下？就这么去，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我已经交待过了，就在那尊菩萨旁边给你加了一张桌子。旁边还有一组高货洽谈区，也是你的。有人进来，你得负责招呼生意。”

“啊？”明知道他见了生人打怵，话都说不利索。

“端茶、倒水、叫人会么？”

“这个真不会。”长这么大就没干过类似的职位，分不清姐姐，奶奶，还是阿姨。

“我安排人带带你。我还在外面，明早很可能赶不回去。”

“你在哪儿呢？”瞬间不开心……

“山里。”鼎荣的酒店里。穆鼎秋的办公室就在楼顶。有了新朋友，排斥混乱的关系，始终与某人保持着适度的距离。

“什么时候回来？”嘤嘤嘤，像个粘人的孩子。

“明天下午或者后天一早，直接去店里。”

“那……我等你……”失望像吸满了水的海绵，装满了委屈，稍微挤一挤，就会牢骚满地。或许因为这个春节一直在一起，离开她的时候，越发觉得孤单。就像大海中航行的船忽然失去了坐标，无从确认自己是不是已经穿越百慕大，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早点睡，明早十点半。回头我把办公室的钥匙给你，我不在的时候你得接手忙我耽搁下的事情，我离开前会列一个清单给你。”

“什么时候下班？休息日呢？”无关紧要，单纯不想中断话题。

“原则上七点半下班，留你们其中一个在店里。你们自行排班，必要的时候我会出来帮忙，我通常会等李叔过来最后一个离店。”

“听起来蛮轻松的，好在可以睡懒觉。我这一年半载几乎天天起大早。”

“等你的客户多起来，可能会有临时预约。那时候时间就比较弹性——有事可能要熬到很晚，没事的话老早回家休息。”

“没问题，反正就我自己。”

听见有人按门铃，丰悦赶忙告别，就此挂断了电话。料到穆鼎秋会来找她，呆在房间里一直没换睡衣。

“还没睡吗？有没有打扰你？”穆鼎秋将手里的竹筐轻轻搁在吧台上，转身笑道，“产业园里的草莓，竹筐也是山民编的。我才叫人下去采了一些，喜欢的话，多带一些回去。”

“感激不尽，正想胡乱吃点什么呢。”

“去园子里看看夜景？亮化做得不错，前院西式，后院中式的。”

“晚饭后已经参观过了。进门那组龙龟水景还是蛮壮观的。一共九层，分列在车道两边，灯光也漂亮，流水是湖蓝色的。”

“找人看过的。那条路不正，又是上坡路，镇煞来的。”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轻轻牵着她的双手，“下去喝一杯，有助睡眠。”

“已经睁不开眼了，爬了一路上坡，有点累了。”

微微有些失望，不强求，“算了吧，早点睡。”拍了拍她的肩膀，恋恋不舍的驻足张望，勉强挤出个笑脸，转身出了客房。她再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冲上来抱着他不放。就像一个偶然邂逅的老朋友，点头打了个招呼，便走远了……

她爱上那个年轻的设计师了么？两人有了何种程度的交往？或许，已经一起了？否则，该如何解释她收放自如的洒脱……

丰悦锁好了房门，坐在浴池边放出洗澡水。六年，她以为会因此而难过很久，或许会悲伤的度过一辈子，却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岔路，寄托于一个明知道不会有结果的“小朋友”。她尝试着避开他，可她又忍不住想接近他。早前，她连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如今是怎么了？低头凝视着躺在胸口的“路西法”——

她是着魔了……

念，如春草，越发旺盛。或许是年纪的原因，倒在温暖的池水中聊以慰藉，借着哗哗的水声掩盖着隐忍的喘息。

紧闭双目，沉浸在虚假的幸福里……

多巴胺的把戏，她常常对此嗤之以鼻。昏昏欲睡的感觉倒是真的，催眠的效果堪比镇静剂。虚弱地倒在池中，抬不起沉重的眼皮。再度响起的电话铃声把她吓了一跳，苦笑，释然按下了接听，“到家了？”

“才下车，正往回走呢。”他有点闷，但不傻。如果她身边有人，八成不会再接他的电话。不喜欢自己这幅花痴的样子，类似的试探看似缺乏教养。多少有点鄙视自己，但忍不住还是想试试。

明明有点开心，偏又想尽快结束通话，“路上没灯，注意安全吧。”

“没事。有点冷。”裹紧外套，瞟了眼手里的两只手提袋。一件休闲毛衣，一副太阳镜，都是胡馨馨硬塞给他的。说是她自己买的时候，随手给他带了一件。外加他老妈的卸妆油，算在一起大约四千七。老妈给的压岁钱，大半还给了大飞，出去旅游用了一点，眼下已所剩无遗。

“回去洗个热水澡，多喝点热水。暖和了再睡。”

“敷衍。”莫名有点委屈。不论老妈还是胡馨馨都怪他穿得少，张罗他买衣裳，只有她是个粗线条，丝毫不关心。

“那该怎么说呀？你教教我。”恍惚感觉到小屁孩又在闹情绪了。

“用点心好么？这句“直男梗”都用坏了。”

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笑得有些不正常，“哎，你究竟想说什么呀？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呢？呵呵，快别埋怨了，我明早往回赶，下午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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