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川行 第三十二章 断臂

紫禁城

是夜，一名官员快马加鞭来报，查明来意后，守卫依旧不放行。

“京城规定宵禁，不得入宫。”

“我是辽东特使，有大事请求禀告皇上！”

“皇上此时已经歇息了，若是吵醒皇上引得龙颜大怒，我们这些守卫免不了责罚。”

官员急得脸涨得通红，说道：“皇上知道这消息不会大怒的！”

“哼，你们辽东军一路败退，神华关一战守住了而已，有什么好吹嘘的？”守卫不屑道。

官员冷哼一声，“那我就直说了，这消息是……”官员特意把声音拖得老长：

“月——罗——圣——王——毙——命！”

守卫一时竟愣住了，“你……此话当真？”

官员露出一丝笑意：“还能有假不成？”

“放行！”

……

东江镇

月罗大军杀到时，东江镇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月罗残部及老弱都被屠戮殆尽，粮仓也被奉军洗劫一空。

“弄清楚没有，袭击东江镇的到底是大奉的那支部队？”圣女问道。

此时的月罗内部虽然暗流涌动，可东江镇之事是月罗当前最迫切的，何况圣女掌控者天灵殿，各大亲王暂时还不敢把异心显现出来。

“回圣女，还未查明，不过我月罗先遣队已经将其击退，他们朝海上逃窜了。”

“嗯。”

突然，又一名将士冲进营帐之中说道：“圣女殿下，不好了，丹莫尔亲王死讯传出，丹莫尔部可能要哗变了！”

圣女面纱之下，脸色隐约有些苍白。

……

“你们终于回来了！”一名长袍男人站在船上，他松了一口气一般，看着跑上船的两百多名士兵。

他们便是袭击东江镇的全部人马，他们以区区两百余人战胜数千月罗守卫，除却夜幕之外，最大的武器便是敌人的恐惧。

长袍男人是宁远的一名炮师，宁远卫的指挥使一看情况不妙就准备跑路，炮师始终是战场的稀缺货，指挥使便让他带着天机炮跑。

这天机炮重达千斤，得要好几名士兵一起扛才扛得动，这样哪里跟得上脚底抹油的指挥使大人？

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和大部队跑散了。

好在他遇到了一个叫做陈奎的军官。

此时月罗部分军马已经朝向神华关赶去，他们被夹在中间，陈奎本可以伪装成平民百姓蒙混过关，可他手底下还有两百多名部下，如今进退两难。

手下有人说要去投降月罗的，也有嚷着要去跟月罗蛮子拼命的，两伙人一度发生争执。

直到他们遇到一个逆行之人。

那人从神华关来，独臂。

陈奎看见他，就像看见了希望一般，因为他相信那人可以想出注意，至少不会全军覆没。

“我们去东江镇。”男人看了眼地图，说道。

众人都以为他疯了。

东江镇曾是大奉重镇，可早已落入月罗手中十几年了，就凭自己两百多人，去那不是找死么？

男人笑了，说那里后防空虚，自己知道一处有船只的地方，乘船过去，定能收获不小。

众人沉默了，最终他们跟随男人前往了东江镇，他们将月罗镇守者屠戮殆尽，截获了大批粮草。

“我们得走了。”男人说道。

因为月罗早晚会收到消息，月罗大军剿灭自己再轻松不过了。

“那我们向哪去？”手下问道。

“去皮岛，月罗蛮子不善水性，他们过不来的。”男人说道。

不过他自己心里也担心，万一那什么圣王亲自杀来，自己这些人还不是难逃一死？

男人把年轻炮师叫到一边，对他说道：“你能不能教教我，这炮是怎么使的？”

年轻炮师有些犹豫，我自己也才刚学会啊，他看了看独臂男人坚毅的眼神，说：“我试试。”

……

神华关

赵英终于醒了，他床边，坐着一位微笑的中年人，赵英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才确定床边之人正是督师大人！

“醒了？”

“嗯。”

“这回，你可是立大功了！”陈易德笑道。

“我觉得，我其实真没做什么，只是像前几次那样，带头冲锋了而已，真正立大功的，是……”

赵英想起了那个刚毅的老人，不禁眼睛有些湿润，他永远忘不了老人最后投向自己的那个眼神，有对晚辈的欣赏，也有一种即将赴死的坦然。

“不说他所做之事，你所做的，都足以称得上大功了！”

率领云龙营第一个夜袭月罗营帐，导致敌营大乱，杀敌无数，更别说他逼得月罗圣王现身，老人得以拖住其……

“不过，直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找到月罗圣王的尸体。”陈易德说道。

“也许，他的尸体被那些月罗蛮子抢走了？”赵英猜测到，他昨晚注意到，那道亮丽的光柱发出后，月罗士兵无不哭喊着跑去，甚至还被奉军突袭了一波。

“况且，天机炮威力那么大，轰击之下，月罗圣王会不会已经成渣了？”

“不会的，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体魄强大得难以想象，哪怕毙命于炮下，也不会像普通人一样被轰成肉泥。”陈易德摇了摇头。

“圣旨到！”外面突然传来中官的声音。

陈易德走出营帐，同众人一起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陈督师领兵有方，大破月罗，击毙月罗贼王努尔克缇……”

“辽左发难，各城望风崩溃，三月来贼始一挫，乃知天朝有人矣！”

……

陈易德脸色微变，但还是说道：“臣接旨！”

待中官离去之后，陈易德叫来副官，严厉道：“我不是说了吗，没有找到月罗圣王的尸体，就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死了！”

副官委屈道：“督师大人，朝廷已经有言官在弹劾您了，若再不告知朝廷，大人您可不得坐实了督师无能之名？”

陈易德无奈，不忍责罚这个一直跟随自己的亲信。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突然下属来报。

“大，大人！”

“找到月罗圣王的尸体了？”

“我们找到疑似赵先生的尸体了。”下属的脸色不是很好，陈易德有种不祥的预感。

陈易德来到了老人尸体安放之处，那是一具焦黑的尸首，被轰得难以辨认，只能从身形大致判断应该是那位的尸体。

“那副手铐呢？”陈易德走上前去翻看老人的手臂，猛然间，沉稳入山的督师大人坐倒在地，脸色惨白。

老人的左臂……被斩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