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南墙 第十章 被窝的温度

有科学调查表明，男性的体温大概会比女性普遍高一点。

陈清嘉觉得自己旁边躺着个火炉，跟他一比自己简直可以用得上浑身冰凉这四个字。问题是，现在是夏天啊！

陈总想要抱着人睡觉的想法一秒就打消了。

“你睡过去点，”陈总直接把人推过去了一点。

夏来直接伸手把人压进怀里：“是你刚刚把我弄醒，叫我来陪你睡觉的。”温声温气的，陈总的小脾气都找不到发的地方。

陈清嘉其实日常脾气都算的上是好的了，但是她自己都知道，她谈恋爱的时候脾气简直差的要死。从前有次跟夏来吵架的时候，夏来跟她讲道理讲不通了，百般无奈感叹了一句：“你朋友她们知道你脾气这么差吗？”

“不知道啊。”

“你就这么对我是吗？”

“是啊。”

气人界的王者陈清嘉。

“好了，”夏来的声音很好听，又给她拉过来了一点，给这只炸毛的小狮子顺顺毛：“睡吧，乖。”

这觉其实睡得不算安稳，陈清嘉不习惯睡觉旁边有人，夏来睡得也不好，他跟谁睡都睡不好。以至于第二天早上两个人双双赖床。

陈总看着手机上来自王义的未接来电，半个人爬出了被窝，看了看旁边明显被自己动静吵醒了但是就是不睁眼的夏来。陈总想都没想又钻回被窝，捏紧了夏来的鼻翼，行了，这把该醒彻底了。

夏来极其无奈的迷茫的睁开眼睛，又闭上，“别闹，再睡会。”

“都九点了。”陈清嘉打算给王义回个电话，手机屏幕都没解开就被人拉回去压制住了。穿鞋就一米七的陈总在一米九的夏来怀里毫无反抗能力，挣脱，挣脱不开。

“再睡会。”夏来给她圈的死死的。

于是一晚上没搂到自己的“小娇妻”的王总，收到陈总回电的时间硬生生从九点拖到了中午十二点。

期间差不多快十点的时候，王总还按捺住了摔了桌上的摆件翡翠白菜的冲动。他只是对下属发火：“这女人是怎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这都几点了还在床上呢？”

下属不敢说老板您跟那谁过夜的时候不也是不到下午都不回信息的嘛，下属只能打个哈哈：“可能陈总马上就能给您回了。”

陈总的马上用了两个多小时。

“王总，”打这电话的陈清嘉其实还没清醒过来，跟王义客套的声音都没切换成平时那副标准的清冷音，整个人听着都软绵绵的。

王义意识到自己多半是扰人清梦了，咬着牙说：“陈总，真是不好意思，吵您睡觉了。”

“没事，您说吧。”

“我吧，有只兔子，最近听说跑到陈总那去骗吃骗喝了。”

陈清嘉翻了个身，从夏来的压制里爬出来冷静了一下。“倒是算不上骗吃骗喝，王总的意思是要接人回去了吗？”

“是这样。”王义虽是跟陈清嘉只有点头之交，但对她是有欣赏的。别的不说，跟聪明人讲话确实轻松。

“害，多大点事。您看看是你那边派人来接，还是我找人给您送回去都行。”陈清嘉又和王义寒暄了几句就挂了。

夏来当她是在处理工作也没问。陈清嘉挂了电话就给张泽林打过去了，对方没接。她就留了个微信的言：你们家那谁要来了，要跑抓紧跑，不跑你就收拾收拾我家。

“去动物园吗？”

“去呗，”陈清嘉看了一眼夏来炸毛的头发：“你先起来收拾收拾自己。”

所有艺人的行程都敲完了，都可以配合陈清嘉的行程提前拍。小助理松了一口气，转头就看见季扬踏进公司。

“扬哥，”小助理招招手，蹦跶过去，“所有艺人的行程都确定完啦。都没问题，可以配合陈导的行程来。”

季扬叹了口气，这不是屁话吗。陈清嘉的剧，就算是要上刀山下火海都有人挤破头来拍，担心什么艺人的行程问题。就算是半年前定下去的行程，赔钱也有人来的。

“行，你发个微信跟陈总说一声就好。”季扬一身烟酒味，小助理闻着就觉得刺鼻：“扬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季扬对她笑笑，“去忙你的吧。”

转头陈清嘉的慰问电话过来了，“哟，听说你复工啦。怎么了，旅行过程中看上了美女没追上？听说你一身烟酒味啊。”

季扬看了看自己四周无人才回的话：“你那个小助理到底是哪找的，业务能力也不行，嘴也不严。小心哪天被她传出去什么。”

“干嘛哦，”陈清嘉坐在副驾驶上伸懒腰，她今天懒得化妆了，反正她化和不化没什么差别。“干嘛被人家戳中心思就要拿人家小姑娘发难哦。我忘了她哪来的，反正好像也是个富二代，然后想进娱乐公司见见爱豆家里也有点关系，拖了人塞到我这了。但我是真的忘了她被谁塞进来的了。”

“我就说，”季扬叹了口气，“你怎么会忍得了这样的工作能力留在身边。”

“所以您是为什么一身烟酒味呢？”

“等你回来再说吧。怎么你是昨晚做什么不该做的了吗，这么高兴？”“做他妈呢，”陈总原本有点心虚，转瞬想到昨晚到现在最亲密的也就是被人压进怀里还是对方为了多睡一会，继而理直气壮起来：“你脑子里能不能有点积极阳光向上的东西！”

季扬明白了：“哦，那就是还没做呗。”

“.......”陈清嘉硬是把那句脏话憋回去了。

季扬翻了翻小助理还算及格的业务能力整出来的东西，“抓紧做吧，你的假期也就剩最后两天了。”

一语双关，一石二鸟。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隔得近，陈清嘉的音量开得也大，夏来算是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但是显然现在，他不适合开口。原本他也是以为陈清嘉是花钱拿自己当小白脸包养一个月寻欢作乐的，然后发现对方对自己的想法真就只到钻自己怀里抱抱这一步，他是不能理解陈清嘉的脑回路，但是想想又觉得她能干出什么事情都正常。

夏来为自己昨天推开门那一刹那间做好了为钱献身的准备思想感到了一丝的叹惋。

陈清嘉侧过来观察夏来侧脸那块若隐若现的咬肌，很明显他是听的清清楚楚了。陈清嘉也不扭捏：“怎么呢，你还挺遗憾？”

“没有。”夏来回复的快。

陈总听的不满意：“嗯？”

“遗憾。”夏来从善如流，“美人在怀，什么都不干，很遗憾。”他完全掌握陈清嘉不高兴的点。

陈总还是听着觉得他敷衍，但是这次她说的是：“emmm。”

陈清嘉小小声的讲了一句话：“是你以前自己说的嘛，如果性爱没有感情那不就只是泄欲嘛。我们两个现在......就是没有感情嘛。”

夏来听到了，他“嗯”了一声。

“我看网上说，海沧的动物园有个昆虫蝴蝶馆，我们能不能不去啊。”陈清嘉话题转的快，都没给夏来回话的时间，也可能是她就不想听夏来的回话怕尴尬。陈总撇撇嘴：“我真的好恶心蝴蝶和一切昆虫。”

“为什么觉得蝴蝶恶心？”

“就是恶心，不为什么。看着那个长相，我真的从心里觉得恶心。那种毛骨悚然的恶心。”

夏来应她：“喜欢看凶杀片的人怕蝴蝶？”

“怎么滴了吧！”

夏来觉得神奇，他记得可清楚了，他第一次和陈清嘉去看电影的时候，自己询问对方要不要看当时很火的一部情感片。陈清嘉说想看凶杀诶，她觉得爱情片拍来拍去不就是那些东西嘛。夏来没说破那部片子不是拍的爱情，也陪着去看了凶杀。

记忆犹新，别的女孩子在隔壁座位怕的靠男朋友身上，陈清嘉看的津津有味甚至觉得他靠过来跟自己讨论剧情这个行为可烦了。

夏来叹了口气，真是从始至终都与众不同的女人。

“叹什么气呢？”陈清嘉在手机上看助理发来的行程。

“没什么，”夏来看了一眼导航，“想起了一点以前的事情。”

没有在厦门人流量最大的中华城被粉丝认出来，也没有在回母校的时候被留校的学弟学妹认出来，陈清嘉居然在动物园乖乖等夏来买票的时候被一旁的小孩子认出来了。

还没到陈清嘉大腿根高的小孩子指着陈清嘉说：“姐姐，你是不是这个姐姐？”小朋友把自己的牛奶瓶举得老高了，上面印着陈清嘉几年前的代言拍照。

“啊，”陈总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下，蹲下来跟小朋友讲话：“嘘，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小朋友点点头，然后对着十米处买票的妈妈大喊：“妈妈，这个姐姐从瓶子上跑出来了！跑~出~来~了！”这个尾音拖得简直惊天动地，他妈妈还以为有人要拐卖孩子了，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自己儿子。

孩子妈妈瞪了陈清嘉一眼，转头就走。

陈总很懵逼。夏来拿着票过来，他有幸目睹了这一切，夏来摇摇头表示：“我小侄女也很喜欢这款牛奶，特别是草莓味。”

“你是，想死我手上吗？”

一路上的陈总都在碎碎念：“老虎老虎看过来，咬死这个臭男人！”“狮子狮子别跑，过来咬死他！”

夏来无奈给她整个人摆正过来：“你这样真的显得比后面那个小朋友还傻一点。”

“呸！”

这边张泽林给陈清嘉打了个电话，“报告陈总！”张泽林喘了口气，“我把你们家收拾的干干净净保证连沙发地下都没有一丝灰尘。”

“挺好。打算跟人回去了？”

“是啊，”小兔子拍了拍自己灰扑扑的上衣，“我又不是打算跟他断绝关系。我跟你说男人啊，适当晾一晾是好的，但是晾过头了就给别的小妖精留机会了。诶你跟你们家那个怎么样了，你们两在干嘛呢怎么有牲畜的叫声啊？”

“什么牲畜，”陈清嘉呆在观光车上看了一眼可怜的狮子：“那是狮子，我俩在逛动物园呢。”

“你给人一天三十几万就只陪你逛动物园？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逛动物园怎么了？怎么了！”

“你俩不应该颠什么诶呀那个词我忘了，就是男女之间咳咳咳吗！”

陈总叹了口气，她真的觉得自己这几天混的是越活越回去了跟这帮人，“......颠鸾倒凤。你赶紧跟人回去吧，别废话了。”

“怎么了？”

“没有，认识的一个艺人跟金主吵架了。到我那躲了几天，金主来要人了。”陈清嘉就这么跟在说今天晚上是吃清炒芥兰还是水煮鱼一样稀疏平常的语气说出来了。

“告诉我没关系吗？”夏来问。

“没有啊，我又不会告诉你是谁，名字叫什么。”

“娱乐圈，金主包养什么的，很多吗？”

“嗯，”陈清嘉点点头，“很正常。这个圈子里，干净的人才像是不正常。”

夏来到底是没有问陈清嘉，那你算是正常的还是不正常的。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就与等于是被包养的，况且他没有立场去问陈清嘉这个问题。

“真的挺正常的，”陈清嘉跟他解释。“每个圈子都会有肮脏的一面，只不过娱乐圈给了物欲更大的机会横流。你以后会明白的，人有了很多钱以后，就会想着满足自己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夏来带着点审视的目光在看陈清嘉，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陈清嘉比他要小两届小三岁他一直潜意识里认为对方还小。一直都是他在教她，最近重逢了，陈清嘉在自己面前也一直维持着以前的状态，以至于让他错觉对方好像一直都没有变化。怎么会没有一点变化呢，夏来想，那些黑她的东西子虚乌有的东西，他都看过的。

应该是成长了很多的，才会让以前看到那些三观不正的东西就义愤填膺的小姑娘现在用稀疏平常的语气说这些话。

她好像在某些方面走在自己前面了。

陈清嘉其实有点后悔跟夏来说这些话，一来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他很难设身处地的理解；二来，她说的时候也才意识到，自己现在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夏来那样敏感多思的性格怕是又要多想了。

算了算了，陈清嘉叹了口气，反正就只是一个月的露水情缘罢了。再过不到一个月他们两个就要桥归桥，路归路了，让他知道就知道吧，误会自己就误会吧。

“我问过那个艺人一句，为什么那么多老总想要包养他，他偏偏就选了那个老总。”

“嗯，为什么。”

“他说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觉得那个老总是特别的。”陈清嘉转过来看着夏来，不无认同：“可能就像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还放不下你，所以会回头找你一样。人生很多时候，是没有为什么，也讲不清为什么的。”说是不在意，还是跟他解释了。

“嗯，”夏来岔开话题：“你看，火烈鸟。”

火烈鸟在进食，它们头往水下浸，再把自己的嘴倒转，将食物吮入口中，再把多余的水和不能吃的渣滓排出，最后缓缓吞下。

陈清嘉记得自己在哪听人说过，火烈鸟这种生物性怯懦，喜群栖。但是它们一生只有一个配偶，所以象征着忠贞、自由的爱情。

“我马上要开拍的那部剧的男二长得挺像你的。”

“那个姓秦的？”

“你知道？”

“我看到过新闻。”

“哦，”陈清嘉像是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

“笑什么？”

“我下部剧播出的时候，你记得喊你发小看。”

“为什么？”

“因为我下部剧的原著就是写的你俩爱情故事。”

“......我发小是个男的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我当年就说过，我要写一部幻想你被他压在身下的故事吧。不然你以为男二为什么像你，因为我就是拿你当角色的原型写的啊。”

“？”

秦绍院不知道自己被他心心念念的姐姐挑中做男二居然是因为自己凑巧有她前男友的感觉，但是他爷爷知道他要出演耽美剧以后，可谓是大发雷霆。

“我说了，你要进娱乐圈玩几年可以。但是你要拍的都是什么东西！两个男人亲亲我我的像话吗！”

秦绍院不语。

“你将来是要接手家里的企业的，要是让员工看见你拍过这种东西，怎么服众？”

“我已经签合同了。”

“违约金我给你赔，推掉。”

秦绍院不想跟他爷爷费时了，站起来就准备走：“这不是钱的问题，这部我必须拍。拍完你让我退出演艺圈都可以。”说完就走了。

秦老爷被气的胡须发抖，扶着拐杖：“去，去把他拍的那部戏的导演给我找来。说什么也不能让他败坏家门。”

秦家早年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要是认真算起来资产怕是比陈清嘉只多不少，人脉更是遍布全行业。还在悠哉的看熊猫啃竹子的陈总还没预感到，自己的一个无心之举即将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一个小彩蛋:

一年之后，陈清嘉的耽美剧上映了。

夏来的发小闹闹无意间在刷微博的时候发现首页的女人都在转发“啊啊啊啊闹闹绝美！！”“啊啊啊啊闹闹是什么纯情男一啊啊啊啊！”

发小心里想，哈？还有人和自己小名重了这么巧合的事情吗？本着好奇心闹闹顺带看了几个转发到首页的剧情截图。

......他越看越不对，这个剧情怎么这么熟悉。而且编剧和导演居然是自己发小那个出名的前女友。

他给夏来打去了电话：“你赶快去看你前女友拍的那个新剧。”

夏来以为他都知道了，“我知道。”拍摄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都看到了。

“好巧啊，男一怎么跟我小名一模一样呢。”

屁话，夏来在心里想，因为你就是男一的原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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