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 第三章：最恶毒、最残忍的对待

疯子们兴奋地喊起来，就像找到新的、刺激的游戏。

很快，容月被抓住了。

“为什么？”慕知安问起来，“你们对待他，就像对待木头、石头、可以随意扎针的布娃娃一样，那么吝啬，那么狠毒，那么随意。”

“他是一个怪物，就算我们用锤子砸他的脑袋、让最毒的蝎子咬他、让他坠入熔浆、让他掉入冰窟，他总是可以剩下一口气。他死不了，他还是活蹦乱跳，就像一个玩笑的耻辱。”

北野平静地说着，似乎说着一件极其寻常的事情。

慕知安歪了脑袋，怪物总是会遭到最恶毒、最残忍的对待。“我知道。”

“这一次，掐死他。”北野再说了一句。

“如果他们动手，我会掐死你的。”慕知安悠悠地对北野说。

“你不能。”北野不信面前这个魔女能掐死他。

“我能。”慕知安擅长编织谎言，同样可以熟练地说真话。

“你撒谎……”

北野的话还未说完，他的脖子就被慕知安掐住了，一股子威力极强的灵压袭来，使他动也动不得。

慕知安看北野神情的变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散，“不要试图猜穿我的谎言、真话，你将会始终猜不透。”

大堂陷入了安静，非比寻常的安静。

“出来，回你们的牢房去！”

大堂的门被踢开了，渝大夫找到了冰窟里的钥匙，走了回来。

慕知安放开了北野，北野白着脸，用着阴冷的目光盯她。

“你们在干什么？”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渝大夫拎着铁棍走进去。

“没干什么，”慕知安在渝大夫狐疑的目光中握住了北野的手，笑着说:“我们是朋友，我们在玩耍，不要紧张。对吗？”

北野盯着慕知安，冷着一张脸，略略点了头。

“回你们的牢房，不要在这里玩耍。”渝大夫用铁棍瞧了桌子，喊道。他可不管他们在干什么，现在，他们只需要听他的话，回牢房去。

慕知安站了起来，向外边走去。“当然，我得回去。”

容月看慕知安的脸，她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

慕知安转过头，看容月那张天真干净的小脸，牵唇一笑。她真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孩子是怎么在安禄院活过来？

渝大夫拿着铁棍把大堂里的疯子赶出去，大堂里的声音越来越少，直至没有。

月光清清地落下来，冷风拂枝，雀鸟寒鸣，声声碎碎。

第二日，安禄院的太阳依旧很晴很暖。

慕知安来到了山坡，坐了下来。因为偏远，这里比别处安静，那些疯子们还没有跑过来。

蓦然间，步声传了过来。慕知安看过去，见容月跑了过来，他咧嘴笑着，笑容纯澈而干净，他举着手帕，一身蓝衣在风里张扬。

可是，容月的脸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痕。他又被欺负了。慕知安不懂，为什么这个可怜的孩子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慕知安又看到了一个疯子，那个疯子举着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火把，抢过了容月手里的手帕，把容月推下了山坡，烧了手帕，而后笑着跑开了。

容月跌下了山坡，很快，他坐了起来，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神情，麻木而木愣。他抬起头，只看见了手帕的灰烬飘散在空中。

那是慕知安的手帕。

容月不知所措地看向慕知安。

“那是我的东西。”慕知安看坐在地上的容月，平静而冷静地说。

“我，我……”容月站起身来，胆怯地走向慕知安，“我洗干净了，它干了，我想还给你……”

慕知安看走近的容月，他自责着，甚至，这都不该是他的错。“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他们打我……”

“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容月摇了头，“或许，是我做的不好，惹怒了他们。”

“你哭过吗？”慕知安好奇地问。

容月再次摇了头，“我母君告诉我，这个世界很美好，我最该用最美好的笑容来面对一切。只是，他们似乎不喜欢我笑……”

慕知安笑了起来，如果她没有记错，昨天渝大夫跟她说，面前这个小狐狸精弑母。“你母君在哪？”

“我不知道，他们告诉我，我来到这里就可以见到母君，但是，我没有找到她。”

“你被欺骗了，可怜的小猫咪。”慕知安脸上的笑意没有了。

“我想见我的母君。”容月低声说着。

“你会的。”慕知安没有办法对他说真话。

容月笑了起来，满是希冀地看着慕知安，“你知道我的母君在哪里吗？”

“她不在这里。”

听到答案，容月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他们说，母君就在这里，他们骗我……”

“他们不止欺骗你，”慕知安伸出手，轻轻握住容月的几绺长发。他的头发，昨天差点被全部烧毁。

“他们把丑陋、丑恶、罪恶，任何世间最狠毒的东西血淋淋地插在你的心上，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匕首。”

听着这些话，容月歪了脑袋，疑惑地看着慕知安。

慕知安轻轻笑了，渝大夫说这个可怜的孩子在进来的时候，脑子就傻掉了。“你几岁了？”

“一千岁。”

“你太小了，不该在这里。”慕知安站起身，走下了山坡。

容月看慕知安阳光下的侧脸，跑着跟过去。

“不要跟在我的身后。”慕知安头也不回。

容月没有听话。

“该死的小狐狸精，我讨厌你跟着我！”慕知安侧过身子，神色冷然看容月。

未曾太看路，容月被石子绊倒，跌在了地上。他抬起脸，胆小而低声说着:“我没有朋友……”

“所以，你想找我这个魔做朋友？”慕知安没有一点的开心，脸上没有一点笑容，“我痛恨朋友，我不需要朋友，我讨厌跟在我身边的任何人。他们只会处心积虑杀了我！”

容月愣了，一张小脸木然着。

“与其让你们杀了我，我不如动手杀了你们。”慕知安蹲下身子，看着容月那双淡蓝碎汞的眸子，“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我会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