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 第十二章：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慕知安带着容月来到了一个隐匿的小镇，只是期望能多躲一阵，多一会儿也是好的。

很快，慕知恒就会知道雪山上的事情，容月那个可怜的孩子没有死，他会找过来的。

星河熠熠，华月生辉，正冷夜，寂静清凄。

慕知安守在容月床前，蓦地察觉到分明熟悉的气息。

烛火摇曳，紧闭的木门被推开了。但见一身雪衣的公子立于月下，眉目如画，俊美无俦。

未曾回头，慕知安伸出纤手，将容月鬓间乱发别至耳后，“慕知恒，我还记得，我捡过一条狗，不过半天，你想尽办法弄死了它。”

慕知恒缓缓走了进去，看烛火之中慕知安的侧脸。

“为什么？”慕知安回首，看慕知恒那张脸。

“我不喜欢它。”

“不，你撒谎！你这个自私鬼！你自己孤独，没有谁陪伴你，你还要让我跟你一样，一样孤独！”慕知安一双凤眸盯着慕知恒，“你以为我受够了足够的孤独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你休想！”

慕知恒用自己温暖的手握住了慕知安冰冷的手，“你应该跟我回去。”

慕知安甩开了慕知恒的手，冲他大喊，“你疯了还是我疯了？他们会喊着杀了我！或者，你还要我回去做那个该死的匪终将军，用那把肮脏的剑杀更多的妖魔神仙、掠夺更多的土地？”

“你不会死的。你早已获得了永生。”慕知恒平静地说。

听到这些话，慕知安突然笑了，只是一会儿，笑容消失了。

“对，有那把剑，我不会死，不然，我就死了。一万年，整整一万年，我不清楚我到底死了多少回。我会被火烧死、被刀砍死、被剑刺死、被水淹死……每一回我从死亡里醒过来，那一种种感觉始终不会轻易忘记。我甚至能记起来，我的脑袋被削在了地上。就算这样，我还是得穿上盔甲。都是你，你给了我那把该死的剑！”

慕知恒摇了头，“你不会再死去的。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你可以安全地在我身边。”

“我不会的，我不会在你身边。你是一个比我还要恶毒的魔鬼。”慕知安退后了几步，“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自私？一万年了，我为你死了那么多回，你的领地已经够多了，你为什么还要试图再利用我？”

“我没有试图利用你。”慕知恒尝试着走近慕知安，“知安，你是我父君收养的孩子，他走了，我只有你，你只有我。”

慕知安憎恨地盯着慕知恒，“你这个该死的自私鬼，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我要去杀了他们！是他们杀了我全部的族人，杀了我的父君、我的母君，让我和我的弟弟被抛弃在垃圾堆里！你从来不会给我一点时间，我只会待在地上都是血的屠宰场！”

闻言，慕知恒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慕知安总是要离开他的。“我知道，你要走的。我会先杀了他。”

话音落下，光影一闪，慕知恒的手里有了一把匕首。他握着这一把匕首，刺向了容月。

“不！”

慕知安害怕地睁大了眼睛，她猛然间想起了她拿着刀子刺进她的弟弟。冲了过去。

匕首深深刺进了慕知安的肩膀。

殷红的血沁出来，染红了慕知安的雪衣。

慕知恒看那把匕首，愣住了。

慕知安拔出了匕首，殷红血更是涌了出来。她只是把匕首扔在地上，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开心。

“我们摆平了，好吗？慕知恒。”

上一遭，慕知安把匪终剑刺进了慕知恒的胸膛。

慕知恒从来没有真正伤害过慕知安，除了这一回。

“你知道，他很像小猫咪，他只是我的一只宠物，无足轻重。只是，我不想他像小猫咪一样。我求你，”

慕知安握住了慕知恒的手，看他烛光里的脸，“我会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离开他，去杀了他们。”

“真的吗？”慕知恒反握住慕知安的手。

“真的，我向你承诺，我会像你一样孤独。”似乎是彻底累了，慕知安把脸埋在了慕知恒的怀里。

沁出的鲜血染红了慕知恒的雪衣。

慕知恒轻轻握住了慕知安的肩头，渐渐的，慕知安的伤口愈合了。“我不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会有多么痛苦？”

“不要担心，我随时为自己穿着丧衣。”慕知安的声音疲惫而低缓地响起来。

看着慕知安被染红的雪衣，慕知恒沉默了。

慕知安抬起头，看慕知恒那双墨玉般的眸子，“你以前是一个疯子，我以前是一个傻子，现在，你还是疯子，我也是疯子。对吗？”

没有承认，没有否认，慕知恒放开了慕知安，向门外走去。

慕知安看他修长的背影，夜风拂起了他的墨发，吹动了他染着血的雪衣。

风更乍起，把木门合上了。

慕知安看不见他了，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沿，看容月那张苍白的小脸。

“小猫咪，你想听一个可笑的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