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赋之陌变 第六章 读书人

莫家很大，大到院子东西两边之人一年仅见两三面，当然说的有些夸张，即使在院子中不见面，大家在一起工作还是有很多见面机会的。

由于此地和大陆彻底断绝了联系，家族的所有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这里的建筑都是仿照莫家祖地之上的建筑建造而成的，主系和旁脉居住在不同的院落，这些院落中间是一些公用的建筑。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莫家的书阁，这是一座共六层左右的楼阁，楼门前伫立着莫家的先祖雕像，是莫家最为重要的地方之一。

这里藏有莫家最珍贵的几部皇技秘籍和其他家族收集来的人文地理读物，书籍信息范围涵盖大陆和陌水，是莫家之人了解外界的重要手段之一。

平日里，这里并没有什么人，不喜欢读书是这些小辈们唯一的共同点。而大人们会将书借出来，带回家里，找时间去读，他们可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浪费。

整座楼中只有一些负责打杂的家族子弟存在，这些人大都是家族的旁脉之人，他们修为平平，拿着每月少的可怜的俸禄，干一些不怎么重的活，除了生活清贫一些，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值得讽刺的一件事是这些打扫书阁的弟子反而是整个莫家读书最多的存在。

莫修是众多打杂弟子中的一员，年纪刚满十八，不过这已是他在这里打杂的地三个年头。

从十三岁开始被测出没有修行资质后，他就注定成为莫家最下层的人物，加上他的父母在莫家也没有什么地位，他早早的就开始替家族干一些杂事。

由于年纪尚小，且人比较机灵，靠着自己的努力，他被莫家书阁的管事选中，成为一名书管，职责就是负责书阁中的图书外借，顺带着打扫卫生。

活看似辛苦，但相比于那些需要开采资源的普通人来说，他算是幸运。

今天，在莫修整理书籍的时候，发现书阁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莫修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见过此人。

此人进入书阁的第一步就是从靠近门口的木架上，一个又一个摆弄着架子上的玉石。

每个进入书阁的人都抱有确切的目的，寻找书籍也是在相关区域中翻阅，而不是这种漫无目的地乱翻一气。

每本书都刻录在特殊的玉石之上，为的是可以更好的保存，但这样也带来一个缺陷，就是容易损坏，像他这样的翻法，还没找到想要的书，整个被他翻过的书就得重新录入一遍。

实在看不下去了，莫修走过去，避过对方不断摇晃的身子，拍拍肩膀。

“你要找什么书？”

“嗯，这里竟然有人！”对方吓了一跳，仿佛没听到莫修说了点什么，看了一眼莫修后，继续撅着屁股，翻阅摆放在书架下层的玉石。

这是莫文第二次来书阁，第一次都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他和莫武的修行一般都是莫寒安排好的，每一本秘籍和读物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他这次能破天荒地来到这里，主要目的是寻找记忆中模糊影子的线索，看看能否找通过书籍辨别出影子的主人究竟是谁。

对于这般无视，莫修也不气恼，能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哪个不是趾高气昂的存在，他早已习惯，只是玉石一旦被破坏，修补的钱是要从他俸禄里扣的，他那微薄的收入怎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无奈之下，他只好再次出声提醒。

“这位少爷，你到底在找什么，是否需要帮助。”

听到帮助二字后，埋头苦干的莫文停顿了一下，狐疑地望向莫修：

“你知道记载水中异兽的玉石在哪吗？”

“书阁二层第四个架子最上方，从前数第四个玉石。”莫修如数家珍。

这一点是莫文没有想到的，他冲莫修点点头，道声谢之后飞奔而去。

莫修看着对方的身影，摇摇头，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书阁的前四层都是一切普通书籍，族中之人可随意参观，四层之上是莫家的机密所在，由莫家的一位族老看守，不过这老头来无影去无踪，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在意书阁的安全。

此时的莫文已经来到了二楼，他依照莫修的指示，很容易的就找到了目标——《陌水海志》。

这还是他询问莫武后才知道书阁中有记载常见海兽的古书，但是具体是什么，不怎么看闲谈日志的莫武也不知道。好在有莫修的指点，让莫文省去了不少时间。

海志上记录着不少信息，莫文算是开了眼界，海兽的等级从一级到六级，书中都有描述，连高等级海兽的活动范围和习性都有记录。

莫文不禁感慨，族中的老人说的没错，还是得多读书。要是在遇到鱬之前看过此书，他不至于那么狼狈。

书中除了某些生活在更深的海域或者传说中的六级海兽，其他海兽都有相应的画像与之对应。

“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介绍海兽的内容从低等级到高等级依次罗列，莫文越翻越心惊，都到了五级海兽了，还是没有出现与虚影相符海兽，难道虚影代表的是传说级别的海兽，到了那种级别，见不见得到另说，关键是以他的修为，即使对方在他的面前，能不能看见对方还不一定呢。

六级海兽与大陆中的三圣级强者一样，甚至更加强大，可不是他这种皇级境界都没到的小喽啰可以比的。

玉石中的信息在莫文的脑海中不断过滤，终于，他看完了最后一页，庆幸的同时还有些失望。

庆幸的是已知的五、六级海兽中并没有符合条件的目标，失望的是他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不存在的兽类，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守着一个秘密却无法探其究竟的感觉实在难受。

“哎，会不会是大陆上的山兽？”莫文脑中灵光一闪，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好像聪明了不少。

将玉石放回原地，顺势拿起相邻的玉石，果不其然，真是介绍陆地之上风土人情的书籍。

来不及多想，他急忙将意识投入其中，脑海中的虚影与书籍中的记载一一对比。

在将书阁收拾完毕之后，趁着空闲时间，莫修也来到了二楼，这里的玉石记载的内容生动有趣，颇受他的喜爱，所以他经常在工作之余，来此地见识一下书中描述的世界。

路过第四排书架的时候，他身形一顿，一位年轻男子耷拉着脑袋，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你又怎么了？”很少见到像莫文这样的同龄人，莫修的话也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从书上找不到我要的答案，哎！”莫文头也不抬，有气无力地说道。

“大千世界，物种何其之多，一个小小的玉石怎能记载全面。”莫修大概知道对方要找什么了。

“也是！”莫文站起身来，找不到就找不到吧，毕竟这事儿不可强求。

“不知你要找何种海兽，可否画出来让我瞧瞧。”

“你知道？”书籍上都没有，莫文不相信对方比书籍还要灵验。

“那就算了！”只是好心提一句，既然对方不领情，莫修也没必要硬蹭上去。

“等等，笔在哪里？”死马当活马医，自己根本不是那种心中能装下事儿的主，莫文已经被这神秘的影子困扰好几天了，找到答案是他唯一的解脱办法。

几分钟之后，莫修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面前的那副黑漆漆的画作着实辣眼，好歹是兽类，至少有胳膊有腿的，莫文涂画了半天，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将墨汁泼在纸上一样。

莫文挠头，他也不想，自己本来就没什么画功，再加上记忆中的影子就是这样模糊一片，他自己都分不清哪里是胳膊哪里是腿。

“有没有更详细的特点！”

“我记得好像在额头的地方有两个角，尾巴挺长的，而且尾巴末端有几个分叉……”莫文又象征性地添了几笔。

莫修干脆挪开了目光，好不容易有几个勉强算作轮廓的地方，但在莫文的“巧手”之下之下，覆盖的那叫一个均匀。

“双角，长尾，尾部分叉……”莫修仔细回想，脑海中有一副图像越来越清晰。

“你说的该不会是焱雪豚吧！”

“那是什么海兽？”莫文精神一震，想不到对方还真知道这种异兽。

“不算常见，属于二级海兽范畴，一般潜伏于黑暗的地方，不喜光……”莫修说的飞快，像是亲眼见过一般。

莫文听的详细，心中暗道：“果然是读书人，见识就是广！”

……

“我说，这里的人都死哪去了，本少爷要借书！”

正当莫文为莫修渊博的学识所震撼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男子粗犷的声音。

安静的氛围被破坏，阁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不约而同地向阁楼的入口处望去。

书阁除了顶层，中间都是空的，各层的人都能透过扶栏看到整个书阁的情况。

莫修扫了一眼下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