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界 第一章 卫无疾

无常界，西北部华阴镇

“下次有需要再来啊，瞿大叔！”一道轻笑声响起，声音稍显稚嫩。

刚要出门的黑脸大汉顿了顿，回头笑骂道：“臭小子，比你爹还黑，一封信你收老子2块下品阴元石，这个月酒钱都搭里了。”

卫无疾也不尴尬，显然是这种场面经常发生：“没办法，我那死鬼老爹失踪这么多年了，家里也没有余粮了，我这年纪小需要补身体，鱼啊肉啊还这么贵，没有办法啊，瞿大叔……”

话还没说完，黑脸大汉就打断道：“得得得，我说不过你，我得走了，从小就能说，一点也不像你爹，和他说半天话屁都蹦不出来一个，也不知道咋生出来你这么个小兔崽子……”说着说着越走越远，后面说什么也不听不清了。

卫无疾不慌不忙收拾桌上的毛笔和砚台，这也是除了这个房子那个死鬼老爹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掂了掂手里这两块石头，个头不大，小小的手正好能握住两个，石头中隐隐有幽光闪烁，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十三年前的画面：

那还不是这个世界，那个世界虽然在记忆中但更加真实，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耳边只能隐隐听见不知是护士还是医生说：“我们尽力了，哎”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这个世界。

“也不知算重生啊，还是算穿越，又或只是庄周梦蝶？”卫无疾喃喃道。

那个世界更加真实，有各种有意思的科技，还有电视看。当然，上一世绝大多数时间都在医院度过了，也没活过20岁。

“幸好是个孤儿，要不然还不知道父母得伤心成什么样子呢。”卫无疾自嘲的笑了笑，

“这一世为啥就又成了孤儿了呢，不过还好，起码这一世有个爹，虽然就一起生活了十年。”

“也真是的，这死鬼老爹真不靠谱，从小到大也不给我起个名字，一直叫我二狗子，淦！”

亏得之前听大人们聊天，卫无疾听到过老爹好像叫“卫田”，也不知道哪个卫，哪个田，反正就这么叫的。

自从死鬼老爹失踪后，卫无疾赶紧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因为上一世，从出生开始就被病痛折磨直到去世，所以取了个无疾也算一种美好愿望。

“希望我这辈子活的久点，无疾无灾，其他的就不麻烦老天爷了。”卫无疾念叨着，双手自然合什，朝天空拜了拜。

一日一月同时高悬空中，刚开始卫无疾还很好奇，经常仰头看天，毕竟之前那个世界白天有太阳，晚上有月亮，活了20年也没见过这样的天。不过看了十三年了，也看习惯了。

“这个世界真有意思，既没有艳阳高照的白天，而这天也从来没黑过，就这样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还真是无趣呢。”

卫无疾越想越远，一声“二狗哥！”打断了思绪。

门外同样看起来也就10几岁的小男孩敲了敲门：“二狗哥，开开门，我来了！”

卫无疾回了回神，听着这大嗓门在门外喊，赶忙起身就去开门，稍显恼怒：

“阴凉生，你再叫我二狗哥，你以后滚去别人家蹭饭！”

门外少年稍微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好好好，知道了，卫大哥，这不这么多年习惯了嘛～看兄弟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着说着就进了屋，从兜里掏出了一块石头，本来还有些恼怒的卫无疾瞬间变脸，从阴凉生手里直接拿过来揣在了上衣兜里，本来不算小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道缝：“我的好弟弟，你大哥我没白疼你，你看，知道你要来，我今天正准备要做你最爱吃的红烧小排，调料都齐，就差小排了，哥哥我这就去买点回来。”

说完，卫无疾一溜烟的跑了，门都没来得及关上，阴凉生愣了愣，随手把门关上嘀咕了一句：“二狗哥这贪财的毛病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1个小时后，卫无疾提着各种小吃还有一袋子小排回到了家，进门就听见阴凉生哀怨的声音响起：“卫大哥你买个菜怎么这么久啊，我肚子饿的都咕噜咕噜叫了。”

“今天王婶家的肉不太新鲜，所以多跑了两里地去的李爷爷家买的。”卫无疾稍微显得有点尴尬：“这不还买了点小吃嘛，所以多花了些时间。”

阴凉生神色异样：“卫大哥，你是嫌王婶家的肉贵吧。”一手接过卫无疾手里的肉继续道“还有我听说李家的李富贵进了镇北军阴兵卫，要带着全家人搬到乾天城，今天在大摆宴席呢，你这些小吃不会是宴席上偷回来的吧。”

“臭小子，什么叫偷？这叫顺便带回来，一点也不会说话。”说着就朝着厨房走去，阴凉生也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准备一起忙活饭菜，要不然还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吃上这口饭。

……

“嗝～”一声满足的声音响起“卫大哥，你这饭做的是真好吃，为啥你就比我大几天，你啥饭都会做，咱都是一起长大的，我怎么啥也不会。”

卫无疾嘴角抽了抽“你这不是会吃嘛，我这准备吃两天的饭，你一顿又给我吃完了，你还真是个.....”说着顿了顿“算了，你要是从小没人管你吃饭你也会做。”

阴凉生可能突然想到了什么，话题一转“卫大哥，过几天华阴学院统一招收学员了，咱去吗？”

卫无疾刚收拾完卫生，坐下喝了口水缓缓道“去，当然要去，你这从小也没不看书，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玩。”

“卫大哥，我又不像你天天就知道看书写字，也不知道这书有什么好看的”

“书中自有千钟粟……”

还没说完阴凉生就打断道：“是是是，你每天都吃这么少是有原因的，饭菜都在书里了。”

卫无疾笑骂道：“臭小子，每次让你看点书都这个样子，我问你，你那个中品阳元石你在哪捡的？”

阴凉生稍微有些举足无措，憋了半天才小声说：“我帮瞿叔跑腿挣来的……”

卫无疾就这么看着阴凉生，盯了半天，阴凉生觉得后背都有些发凉，低下头也不敢抬头看卫无疾，过了一会儿，卫无疾敲了敲桌子缓缓轻声道：“瞿叔今天一直在咱家里，我帮着写信来着，你要编还得换个人编。”

阴凉生赶忙道：“那我换个人，其实我是帮张大娘赶鸭子来着，然后她送我的......”

卫无疾连忙摆手：“赶紧说实话，要不然我打的你明天出不去家门。”

阴凉生憋了半天也不想说，卫无疾看出他有事想瞒着，但又有些奇怪，从来都是大大咧咧的阴凉生一直也没这样过，拍了拍阴凉生的肩膀安慰道：“有什么事不能跟大哥说的，没事儿，大哥知道你也不是偷的抢的，你应该也没这个本事...”

阴凉生微微有些不开心，但还是纠结道：“大哥，我说完你可不能打我，我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卫无疾也习惯了这个爱玩的孩子，继续安慰道：“放心，凉生你只要和我说实话，我肯定不打你。”

阴凉生这才慢吞吞的说道：“本来我就是去华阴河边摸点螃蟹啊之类的小玩意，可是一直没摸到，我就一直向前走，走着走着就到咱镇子后面那片坟地边上了，我就朝里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小土包上闪了一下，我就好奇过去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这块中品阳元石在那个小土包上面，也不知道是谁放在上面的，我也害怕，但是我知道这玩意值钱，捡起来我就跑了，之后我就跑回来。”

说到后面越说声音越小，幸好卫无疾耳朵还算好用都听清了，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去乱葬坟我就把你腿打断。”

说完整个天空稍微一暗，一声悠长而又空灵的钟声在耳边响起，卫无疾每次听到这个钟声都觉得很舒适，也知道又是一天过去了。

“这个世界还真有意思，天上的24颗星星竟然是计时工具，每过一小时亮一颗星星，24小时星星全灭，也不知道从哪来的钟声响起，代表一天的结束……”

卫无疾脑袋想着这个事情，右手一拍阴凉生说道：“赶紧回去睡觉，要不然等着挨揍吗？”

阴凉生如释重负，抬起屁股就往外跑，边跑边说：“知道啦，明天我再来蹭饭！”

卫无疾笑着摇了摇头，不禁脑海里想起《无常界说》中的一段话：

“无常界，南阳北阴；阳藏阴处，多危机；阴藏阳处，多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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