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十二月,整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在这猴头山上,有一处山洞。原先是一黑熊占据,纪楚有次巡防时,带人上山打野味时发现了黑熊,将黑熊猎杀后,就将此处占了下来。
一开始纪楚只以为是一个普通洞穴,没成想越往里走越是宽广,走到尽头豁然开朗,竟然是一露天山谷。
四面环山,谷中央耸立着一颗千年老树,枝繁叶茂,犹如一柄大伞遮天蔽日。四周零零散散也有不少树木,一棵棵枝大叶茂。谷内有处小湖,应该是多年地下水喷涌而成。
至此以后,纪楚就将这里当成了度假胜地。
纪楚自酿的猴儿酒,就是在这山谷内随便找了一棵老树,储藏其中。
纪楚一行人很快出现在洞口处,将战马在洞外拴好,留下一人看守。纪楚领着剩下八人,便向洞内缓缓步行而去。
一通过隧道,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巨大的云朵。那是被白雪覆盖的千年老树。
老树下,是一座茅草屋,三室两厅。
纪楚盖的。
此刻的茅草屋冒着袅袅炊烟,整个山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境外桃园,人间美好。
纪楚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自己设计的茅草屋,满满的成就感。
上一辈子,自己别说有这么大的茅草屋了,就连个卫生间,自己都没攒够钱买。混到了二十八九岁,一事无成。家里也没地,连回家种地的资格都没有。
这辈子,先不说自家的大宅子,就这茅草屋,就够纪楚满足的了。
“少爷,有情况!”张龙靠到纪楚身边,低声说道。
嗯?嗯!纪楚闻言一愣,立马反应了过来。
对啊!这特娘的谁在我家里做饭呢?!
纪楚一挥手,身后八人立马行动。将长枪扎进地里,张龙马汉带着人抽出背后的长刀,向茅草屋围了过去。
八人健步如飞,从各个方面挥刀撞出一道口子,钻进了茅草屋。
纪楚一脸心疼,我的房子啊。
没等纪楚感慨完,房门打开,露出一个士卒的身影,冲纪楚喊道“少爷,安全了。”
纪楚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屋内,一进屋,就见八人分散而站,围着一个跪在地上的人。
这人蓬头垢面,看不清长相,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游牧民族特有的袄袍,露在衣外的皮肤,或多或少都有着伤口,有的已经愈合,有的还在往外渗着鲜血。
“少爷,我们进来时,此人正在烤火煮肉。”张龙见纪楚进来后,连忙汇报。
纪楚点点头,蹲到这人面前,用马鞭将其下巴挑起来。
“说吧,什么来头?还跑我家来了。”
“大人,大人!小人只是误入,请大人饶命!请大人饶命!饶了小人!”
此人听到纪楚的问话,整个人直接趴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随着这人的动作,一阵铁链声传来。
纪楚歪头看去,发现此人双手双脚之间都有锁链禁锢,这是游牧民族中奴隶特有的打扮。
“逃奴?谁家的?”纪楚诧异,游牧民族对奴隶的看管那可是相当严重,从来就没有奴隶能靠着自己逃出生天,除非有奴隶主自愿放弃这个奴隶,恢复他平民的身份。不然,不论他逃到哪里,永远都会以一个奴隶的身份活下去。他身上的锁链,没有一个草原人会为他打开。这是草原上的规矩。
虽然奴隶地位比他们养的羊还低,但是奴隶也从另一方面代表了人口。游牧民族不论大小贵族,都以豢养奴隶为荣。奴隶的数量更是能表现出一个贵族的地位。
“回大人话,小人是鲜卑部鲜卑柘荣,在大雪到来前,我部打算迁徙寻找新家园,我在路途中被奴隶贩子所捕,卖给了敬钛部。”鲜卑柘荣恭敬的回答道。
每个部族都有自己固有领地,除非有特殊情况,不然不会放弃自己的领地。
北疆外的大草原上,生存了成千上百的部族。这些部族间,互相征伐。今天不是我灭你部,明天就是你灭我部。但只要部族还剩一个人,那么就不算灭亡,说不定哪天就又重新聚齐了人马,恢复了荣光。
大草原从来就没有过完整的统一。五百年前,前朝曾经打穿过大草原
一路打到最北面,血洗大草原。然后前朝为了约束游牧民族,便为各部规划土地,命其不得随意游牧,不得随意攻伐。
游牧民族信奉的是强者为上,在前朝国力鼎盛时,自然老老实实服从。这一规矩也遵循了几百年,直到前朝末年,掌控力衰落,游牧民族便宣布脱离前朝统治。开始时不时侵扰中土,但是领地概念,却保留了下来。
大周立国之初,为了安稳,便调拨草原各部,使其陷入内部战乱。各部族往上数,谁家长辈没被人砍过?长辈的仇,总算能报了。于是各部之间便开启了战火,伴随着战争,奴隶贩子应运而生。
大周国初立之时,游牧民族还能捡个便宜来大周边疆扫荡扫荡,随着大周在北疆筑城十座,牢牢的将各族族拦至疆外后,游牧民族的精力也就只能放在内部发泄了。
可以说近十几年,除了在边疆生活的人,中土的人都快忘了这些疆外之人长什么样了。
看着眼前的鲜卑柘荣,纪楚很是感兴趣。对于大草原的了解,除了自家老爹的讲述,剩下的就是一些流言蜚语之类的。
这突然冒出来一个草原奴隶,正好从他身上了解了解草原上的事情。给自己这最近枯燥无聊的生活添加点乐趣。
“马汉,你去把猴儿酒取出来。你们几个把我这房子补好。”纪楚安排众人干活,接着对鲜卑柘荣道:“你继续给我讲讲,你的部族情况,为什么迁徙。”
“回大人,我鲜卑部是小部,族民不到百人,上马者三十。今年的大雪比往年来得早,我部本依附在阿尔罕大部。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阿尔罕部跟哲别部打了起来。阿尔罕征调所有随部参战,我阿爸觉得我们太过弱小,这一战很可能将我们灭族。所以决定逃离,要带领我们迁徙回祖地。结果半路,遭遇奴隶贩子。我就被抓了。”鲜卑柘荣语气低落的回答道。
阿尔罕和哲别这两个大部落,纪楚有所耳闻,这两部距离漠北城也算不上太远,来漠北城的商团,有不少是跟这两部做生意的。这两部开战,至少是一场上万人的战争。
联系到老张早上说的消息,最近商团明显增加,不难看出这两部身后有中土的大家族想要从中牟利。
纪楚也有点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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