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第四章 离去

魏凌每日给唐渊煎药喝，唐渊的烧也渐渐退去...直到第五天的清晨，唐渊终于从床上起身，来到阔别已久的外面世界，站在林间深深一吸，湿润微凉的林间空气，顺着鼻腔一直滚入腹中，少作停顿，又将满腔愁苦缓缓吐出。

“觉得很舒服是吗？”魏凌缓缓的走到唐渊身边，同样的深呼吸。

“当初你为什么救我？难道就像你之前说的因为捡了我的钱？”唐渊转过头，看着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的魏凌。

“是吧”魏凌伸展了一下身体“去城里吗？”她反问唐渊。

唐渊无奈的笑笑随之深深的吸了口气，“得去”

“我就不跟你去了，你回来的时候记得买点好吃的，注意别被发现了！”魏凌转身返回木屋，声音徐徐的飘来...

在几天前，魏凌把剩下的金子已经还给了唐渊，还说什么“他欠自己的已经还清了”之类的话，硬是把金子塞给了唐渊。

唐渊走在林子里，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觉得魏凌是个很不错的姑娘，他心中已是产生一丝丝爱慕之意。但随着远处不断清晰的城墙，那天的发生的事，如同厚重的铅云狠狠的压在唐渊的心里，他不明白为什么林雄在杀死自己三人之后，还要再贴告示通缉他们，“难道这之中有什么变故？难道自己的父亲和师傅被高人施救？那自己的母亲现在在何处？”。

唐渊不停的思索每一处问题，心也随之沉入谷底，“如果林雄猜测自己三人没死，那么定是已经在城中开始搜寻三人留下的足迹，以及来往的亲朋...”唐渊已经开始奔跑，失去右臂让他的奔袭姿势显得滑稽，但他也不知道魏凌用了何种方法，自己的断臂留下的伤口竟未曾溃烂，并且愈合速度远超往日，他一直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却不知如何才能证实。

来到城门处，只见一张三尺见方的告示，高高的贴在城墙上，由于告示早已张贴出来，所以此刻只有三两人在围观。魏凌之前告诉过他，他已经在城中被通缉，所以此刻唐渊用围巾遮住了口鼻，果然告示之上是唐渊的父亲和师傅还有他自己的画像，画像下面还详细描述着通缉之人曾经去过的地方，喜好等等，其中在唐渊画像下写着一条，此人身长七尺，体型精壮，但唯余左臂，如有察者，须即刻上报官府，赏纹银百两...

唐渊猛然觉得四周有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甚至还有人在暗处不怀好意的发出笑声，唐渊怕了，他不自然的攥紧衣袖里的左手，慢慢的退步回树林，然后一路狂奔，发疯似的冲向林中的那个木屋，可还是晚了...

唐渊面前原本空无一物的小道上，突然落下一名身材矮小，手提短刀且蒙面的男子，拦住了他的去路；而他身后也传来一声声沉沉的脚步声，来者是一名身材魁梧，手臂似小树粗壮的大汉，只见他肩扛一只大棒，每走一步，就在硬实的泥土上留下一个深深的鞋印。双方无需多言，只因告示的最后写着“反遇上述者，当取其首级；若无生机，亦只取其项上人头”

唐渊缓缓的朝左侧移动，他未曾经历经过战斗，唯一的一次，还差点丢掉性命，所以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可就在他思考之时，又从林中缓缓出现两人，分别挡在他的左右去路上，一人单手持剑，另一人则羽箭搭弦对准唐渊胸口，成满月之势。

“二位，咱们兄弟可讲究个先后之序？”开口的是最先拦住去路的矮小男子，“二位好哥哥，我们王家兄弟也是在城门口，寻找此人数天之久，还望看在王家面子上，分杯粥喝。”持剑之人抱拳道，“即是王家来人，那咱们平分便是”高壮男子声音如打雷，眼中却有精光闪过。唐渊听得他们对话，发现自己已沦为鱼肉，况且这后来的两个男子提到的王家，乃是城中数一数二的富商，财高权重。唐渊此时此地，已陷入死局，他不禁想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师傅，还有那个不怎么熟悉的魏凌...

“动手吧！两位，免得夜长梦多。”话未落，箭已至，可就在那支羽箭将要射穿唐渊胸膛的刹那，突然像是被抽去了飞射的动力，轻轻的掉落在地上...

唐渊胸口感应到的那支裹挟劲风的神箭，已经不知道所踪，他隐约猜到是魏凌来了。果然，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四位！人是我的，识相的便退走，姑奶奶不与你们计较！”唐渊心中感动，她竟然来救他了！

那对高矮兄弟见状，对视一眼，对林中某处以及王家兄弟略一抱拳，眨眼便消失在树林中，而那王家兄弟，仗着有靠山撑腰，却是在二人消失刹那，一同向唐渊发起了攻击，持剑男子左脚蹬地，直刺唐渊胸口；另一边那人弃弓提一短匕，飞身插向唐渊后背。

可论谁也没发现，林中此时竟荡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就在二人将要得手之时，雾气猛然收缩至二人身周，两人化作两只冰雕，狠狠的摔落，脸上甚至还带着即将得逞的兴奋和喜悦。

“回来吧，你那边没人了。”魏凌的声音从林中飘出。唐渊看看那两位冻成冰块的王家人，然后面无表情的扭头走向林中。

最后静谧的林中只传来“嘭，嘭”两声...

唐渊满心思绪的走到木屋前，只见魏凌坐在院中，大老远就开始盯着他。“你在逼我出手吗？”魏凌说道。唐渊苦笑着走到近前，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姐，我跟你说个事吧？”魏凌一懵，歪着头看着地上的唐渊。

“你们修行之人是不是都能互相感应啊？其实我并不是什么修行者，只是碰巧被一位修行者收了做徒弟，但还什么都没学，师傅就被仇家找上门，大战一场而后失踪了。”唐渊难过又郁闷的说道。

“奥，是除夕的那天夜里吧，在‘三枝木’那里，好像有四、五个人打架来着。”魏凌似回忆然后接着说道“你那师傅也是个毛头小子，从你身上能看出来他刚入行没几年，而与他对战之人，却是精于此行，并且人家只用了念力和一个小法术而已诶，你们几个就都顶不住，真是...”

“什么？”

“垃圾呗！”魏凌笑着说

“魏姑娘，你怎能这样说我的生父和师傅呢？难道我们搏命一战，在你眼中只是如此上不了台面吗？”

“我说的是你们的修为和打架手段，咋了？伤着你了？玻璃心啊！”魏凌不顾一旁大喊的唐渊，淡漠的说道。

唐渊刚因发怒而挺直的脊背又弯了回去，整个人像是被吹破的布袋，无力呆坐在地上，两人开始沉默，而后唐渊左臂撑地，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魏凌则是看向树林里，一语不发。

“多谢魏凌姑娘此间照顾，姑娘大恩，唐渊没齿难忘，天涯有尽处，山水会相逢，来日唐渊必报姑娘两次救命之恩！”唐渊冲着魏凌深深的鞠了一躬，又放下一锭金子，转身朝树林中走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实话实说嘛，你这小子的师傅就是个雏儿，招惹不该招惹之人，不过临死前能将传承留给后人，却也证明修心修的不错。罢了，你小子既然走了，那便走吧，不让你见过世间疾苦，却也愧对你那帮你引路的师傅。”

唐渊离开木屋后，便朝着魏凌口中的“三枝木”走去，故地重临，往日的一幕幕，便涌上心头，哀叹一声，唐渊便走进了木桩内，想着那日初见师傅以及后来师傅抚顶授功的场景，唐渊难以忍耐，便哭了出来，又想到“父亲同样受重创，下落不明，母亲独自在家醒来，是否惶恐，看见告示是否会难过？”唐渊便放声大哭，二十年来，从未离开父母亲，一朝变故，致使自家三人不能相见，唐渊将心中几天积攒的痛苦、孤独、惶恐、委屈一并哭了出来，哭到最后，甚至隐隐抽搐，最终还是两眼一黑，倒向一旁。

哭泣可能是现在唐渊唯一的发泄方式，杀父杀师之人，修为强劲，自己不能报仇，外面有众多好手紧盯告示上的人，一旦出现便会立刻袭杀，唐渊现在就像个孱弱的孩子，只能躲避、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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