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突然来袭,天彻底黑下来。这山谷间,我搂着这个女孩,瑟瑟发抖,女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清醒时不断呓语,我感觉不妙,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果然已经发起高烧。必须赶紧下山。我背起女孩,深一步浅一步的向山谷延伸的方向走去。白天的时候在这山间就很容易迷路,在这黑夜,暴雨中,我完全丧失了方向,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即使没有这个女孩,我也很难走出去。
雨水打在地面,泥泞湿滑,几无下脚之地,踩在哪里都是陷下去,再抬起脚,脚上都会带起一大坨烂泥,举步难行。冷静下来思考,感觉这样走不出去,最好的方案,是爬到上面的公路上,如果有车经过,或许机会会大很多。说干就干。这近乎垂直的陡坡,即使好的天气,也极为难爬,而这暴雨之下,还背着一个人,怎么办。。。这时,女孩醒了,我赶紧让她揽紧我的肩膀,但似乎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我将她放下,撕开外套,两条袖子打个结把女孩重新背起,用外套做的绳子把她绑在身后,我怕她又昏过去,于是不断地跟她说话,希望她能抓紧我,千万不要爬到半路掉下来。
山坡上泥水横流,被雨水冲刷的地方岩石露出棱角,手刮上去就是一道血口子,但是不能松手,一松手,就会滚下山谷。很多感觉能踩的地方,实际上被雨水冲刷已经松动,很容易踩空。好不容易快爬到公路边上,踩在了一块松动的岩石上,猛地向下摔去。这时如果不用手去护住女孩,她的头肯定会撞到下面的岩石上,及其危险,用手护住的话,我俩的重力压在这条胳膊上,估计会骨折,那一瞬间,我还是用手护住了女孩,感觉一阵剧痛,另一只手一阵瞎摸,竟然摸到了一根藤曼,我和女孩瞬间下半身吊在了空中,硌住的手臂已经变形,我知道十成是骨折了。一阵阵剧痛下,用脚慢慢地去找着力点,猛地侧身登住了一根树藤,就这样两只脚登、一只手拽之下侧身翻过公路的石伢子,倒在了公路边。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我的手臂骨折,被打上厚厚的石膏。女孩浑身是擦伤,但并无大碍。
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女孩恢复的很快,由于我手活动不方便,她就帮我做些事。慢慢的我和她熟悉起来,她那时的名字还叫周陈,周是她爸爸的姓,陈是她妈妈的姓。出院后,她跟我在福利院生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她被美国来的姑姑带到美国,从此以后就失去了联系。
十年后再次重逢,也就是那次讲座结束后,我邀梁青出去走走,她欣然同意。沿着河边,在夕阳下,两个身影,久别重逢,内心的种种感动,汹涌澎湃。不知不觉走到桥上,靠着栏杆,梁青问我,当时为什么不丢下她去找人求救,那样会容易很多。我说,你一个人,爸爸妈妈又不在了,不忍心把你丢下,实在太可怜了。梁青扑到我怀里,泪流满面,两个失去父母的人,多年的孤独在此刻被彻底释放。
我们约定,不会再让对方孤独无助。
后来我才知道,她的姑姑怕她老想起父母伤心,正好自己也没有子女,就把周陈这个名字改成了梁青,梁是她姑父的姓,这样,梁青被她姑姑和姑父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抚养。后来通过国内的亲戚去福利院打听,才知道我读了物理学的研究生,本来在美国读数学专业的梁青毅然回国,考了国内郭青峰教授的物理学博士。于是就有了后面重逢的一幕。
在一起的时光像冰糖梨汁一样,甜蜜而又温暖。她的数学天赋帮了我很多,让我能把一些原本描述不清的量子问题,用梁青的数学方程式轻松搞定。
一切都很美好,直到去年底我查出喉癌晚期。
彻底崩溃,自己一个人哭了好久。但,我想让梁青看到我刚强的一面,想再多陪她一点时间。但急剧恶化的病情,让我不得不面对一个冰冷的现实,我必须让她离开我,不能把她拖入泥潭。
我劝说医生给我注射了大剂量的缓解药物,特地找了晴朗的一天,把梁青带到游乐场,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疯玩了一整天。
我多希望,这一天的黄昏永远不要到来,这样,我就可以和梁青一直待下去,就这样待到海枯石烂。
黄昏还是到来,最是无情的就是时间。走出游乐场,我们俩又漫步走到了上次的桥边,我依依不舍地把她紧紧拥入怀中很久很久。
最终我还是从嘴边挤出了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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