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衍剑仙 第十二章 月测

转眼间，距离李衍来到尚武学院东校区，已经过了二十来天。那日清晨的空灵状态转瞬即逝，宛如梦境般无迹可寻。饶是如此，随着李衍对玄气把控越来越得心应手，这段日子，气海已然是被填充了约莫接近十分之一。按这个进度，李衍倒是有信心，在一年之内到达练气期圆满。

而为了追上练气的进度，这段日子李衍着实是在练体上下了苦功，每天的训练量比第一日只多不少。这也直接导致李衍天天晚上都泡在了浴缸里，而他的床，则是被妙妙占据了。

毕竟气海破裂的时候，就是冲脉期的开始。如果经脉和肉体没能跟上气海的填充速度，轻则日后修炼之路更加坎坷，重则经脉破碎，哪怕保住性命，也会成为废人。

扛着重逾千斤的巨石深蹲，用黑石古剑练习家传剑法，一个小时内跑完二十五公里，单手攀爬数十米高的峭壁……马卫邦层出不穷的训练方式，让得李衍吃了不少苦头。哪怕各种天材地宝不要钱一般用来泡澡，再加上充沛的玄气温养，精神上的折磨也足以让正常人发疯。

这个八岁的孩子扛了下来，眼神也被磨砺得如同出鞘的利剑一般。李衍长高了一点，体格却没有明显变化，肌肉反而是越发紧实，全身上下青筋肉眼可见，身法也愈加矫健。

刚入学的人，都在黄字班就读，李衍虽然师从马卫邦，名义上依然是黄字第一千零四十六班的学生。而十万多学子里面，黄字班几乎占了全部。黄字班又叫退学班，平均一百个人里面，只能留下来一个可能具有修炼天赋的人，升入玄字班。达到练气期圆满，便可申请玄字班毕业——毕竟有很多人不愿意承受风险和痛苦，宁愿一辈子困在练气期，甘于成为普通人中的强者。再往上是地字班，地字班的毕业标准，则是冲脉期至少冲开十条正经。申请就读天字班的要求就更高了，在十八岁之前，必须要冲开全部的正经十二脉。而天字班的毕业标准，则是筑体期大成。

这个学期，最后一次月测来了。而这个月测，不管是谁，必须参加。一是学院需要预估这一届退学多少人，新开多少个玄字班；二是警醒作用，督促所有人勤加练习，迎接最终的测试。

这是李衍第一次来到这个门牌上写着黄字第一千零四十六号的演武场，这也是他所在班级的教室。

门是开着的，李衍探着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由于还没开始上课，所有人都跟自己的小团体聚在一堆，谈天说地。

“这次咱们班有人能达标吗？”

“没有，下个话题。”

“反正就算有，也不是姚宇。”

“哈哈！”

“我看我们班名单最后多了两个人。”

“那两个啊，一个姓李，一个姓韩，估计都是走后门的。”

“五十灵元币都交不起的人，还走后门？”

“哈哈哈哈，成哥说得对。”

“终于可以回家了。修炼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给我爹干活。”

“就是。成哥，以后多关照啊。”

“没问题，包我身上。”

看着这些不思进取的人，李衍总算是明白了百分之一毕业率的由来。不过李衍脸上倒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静静地在最后方找了个蒲团坐下。

李衍也没闲着，静下心来，开始运转起归源诀。如今李衍早已对归源诀了熟于心，甚至走路间稍一凝神，便能吸纳玄气，不用再像初学时那般刻意摆开架势了。

“咦？”李衍运转起归源诀后，不远处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却是扭头往李衍这边望了一眼。

李衍运转完了一周天后，双目缓缓张开，也是注意到了这个望向自己的小孩。小孩约莫七岁左右，体格和曾经的李衍差不多，面无血色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

李衍微微点头示意，坐了过去，打招呼道：“你好。”

“你好。”小孩回以微笑。

“你也能感应玄气？”李衍问道。

小孩顿了顿，点了点头，“能。”

“那你应该能顺利升入玄字班了。”李衍点了点头说道，“有缘的话，咱们玄字班再见。”

“但愿吧。”小男孩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

“难道你这样还不够？”李衍不明所以，追问道，“不是说能感应玄气，基本上就可以进玄字班了吗？”

“哎，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姚宇。”这个叫姚宇的小男孩，对着那群正在聊天的人努了努嘴。

“哦？”李衍倒是听到了之前那些人说的话，问道，“为什么呢？我看那些人都是来混日子的吧？”

姚宇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心，说道：“一共测两项。第一项是测试十分钟内剥离玄气的数量。把玄气剥离出来，注入统一发的一阶芥子里，然后交给老师打分，这一项我没什么问题。第二项纯粹是比力气，把那个一百斤的石头，投出去二十米就算满分。哎，我连抱都抱不动。”

李衍看着姚宇的体格，诧异道：“不应该啊。吸纳玄气之后……”

“我的气海很小。”姚宇一双眸子里，却是充满了沧桑，“我已经是练气期圆满了，你信吗？”

“嗯？”李衍惊讶地望着姚宇。

“就知道你不信。我的气海真的很小，我最开始只用了两天，就把气海填满了。”姚宇苦笑着补充道，“大概，是正常人的八百分之一。”

李衍沉默了——若是如此，气海纵是充盈，也不会对体质带来太大的改变。何况姚宇本身的体质，显然只能算下等。

“两项加起来如果低于九十分，基本就可以宣告退学了。”姚宇眼里闪过一丝不甘，“第一项我能得七十分左右，第二项，我是零分。。”

“那他们为什么要嘲笑你？”李衍纳闷道。

“你看不懂吗？”姚宇喃喃道，“嘲笑我能感应和吸纳玄气，最终也只能跟他们一样被退学啊。”

“这样啊。”李衍突然想起了妙妙曾经的做法，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只需要两天就能填满气海？”

“现在可能只需要一天多点了。”姚宇一脸无奈。

“或许，我有个法子能帮你。”李衍对姚宇很有好感，低声道，“你敢不敢动你气海里的玄气？”

“那有什么不敢的。”姚宇无所谓道，“反正修满也就不到两天的功夫。”

李衍一脸狡黠道，“练气期的人，不能动气海里的玄气。一动的话，玄气不受控制全部涌出，就只能从头再来了。”

“对啊。然后呢？”姚宇疑惑地望着李衍。

“但你无所谓啊。”李艳接着道，“第二项测试的时候，你把你气海里的所有玄气散布到全身。至少在数息时间内，你可以把这个石头举起来，丢出去。”

姚宇闻言一愣，眼里的喜意流露出来——先这样混进玄字班。虽然气海的问题会让冲脉期充满坎坷，但至少比没有希望要好。

“谢谢！”姚宇郑重地道谢道。

“没事。”李衍摆了摆手，“交个朋友吧，我叫李衍，咱们日后有缘再见。”

……

不多时，便见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人走进了演武场。从姚宇口中得知，他便是这个班的班主任——李景亮。

每个人都拿到了一个被排空了玄气的一阶芥子，随着李景亮一声令下，李衍便闭上双目，开始运转起了归源诀。

李景亮望着眼前这九十五个学生，打了个哈欠——这个测试纯粹是走个流程。谁能感应玄气，谁能得多少分，他心里早就有了个大概。

九十二双眼睛在盯着姚宇，大多数带着戏谑的神情，期待着待会儿这个能感应到玄气的“天才”出糗——能和“天才”一起被退学，也是挺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李景亮目光一扫而过，突然发现了角落里，还有两个小孩在摆弄着芥子。

今年的关系户，都这么厉害吗？李景亮翻了翻名单，一个叫李衍，一个叫韩凯越。

“咳咳咳。”李景亮掐了掐时间，“好了，时间到了。”

“快看看姚宇总分多少啊。”

“这不还没测完吗？”

“咦~这项测完他不就可以走了吗？”

“安静！”李景亮直接收起了其他九十二枚芥子，桌面上只余下三枚。

“姚宇，七十二分。”

“快看哎，天才总分七十二。”

“好厉害，一起回家吧，哈哈。”

面对着这些目无尊长，早已做好被退学准备的二世祖，李景亮也煞是无奈，只得提高了嗓音：“韩凯越，三十七分。”

冷场了数息之后，喧哗声更大了。

“这个也厉害啊，不愧是走了后门的。”

“三十七分呢，不会跟姚宇一样，总分三十七吧？”

“那谁知道呢。如果是的话，咱们班就有天才二代了！”

李景亮拍了拍桌子，喧哗声依然没有变小的迹象。

“啊，这个……”李景亮检测到第三个芥子的时候，脸色终于变了。

这一次，李衍并没有留手。他知道，老师期待着他在这次月测中脱颖而出。

“李衍，满分！”

满场的喧哗声停了下来，鸦雀无声。

“怎么可能？”

“李老师，他家给了你多少钱？”

“切，作弊！等着进玄字班挨打吧。”

……

看着眼前这群即将被退学还不知上进的学生，李景亮也没再多说什么，拿着名单念道：“现在开始测试第二项。“

“林成。”

“十五分。”

“徐家栋。”

“十七分。”

……

“姚宇。”

姚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弧度。

……

“出界了？”

“怎么回事？”

“老师，他作弊了！”

“就是，他肯定作弊了！”

惊讶的不只是在场的众人，当然还有李景亮。

李景亮如何看不出姚宇引出了气海里所有的玄气。但是这种另辟蹊径的法子，却并没有违反规定。李景亮出言道：“他没有作弊，姚宇，满分。下一个，李秋雨。”

……

“韩凯越。”

“到。”一个比姚宇重不了几斤的小孩站了出来。李衍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个同学口中的关系户——过程不重要，毕竟自己也是同学口中的另一个关系户。至少在李衍眼里，这个小孩和姚宇，可是比其他人顺眼多了。

“三十五分。”

并不健壮的韩凯越，此刻却是爆发出了与身材不相匹配的力量。

“总分七十二分，不错不错。还有一个月，加把劲。”

李景亮心头盘算着，这个新来的李衍应该没问题，姚宇也没问题，如果这个韩凯越也进到玄字班的话，今年升职称就没问题了呀。

李景亮正想着，演武场上却开始喧闹起来。本就因为姚宇的表现憋了一肚子火的众人，此刻再也忍不住，把火撒在了韩凯越身上。

被称作“成哥”的林成率先发难，一把抓住了韩凯越的肩膀道，“你是不是吃药了？月测吃药的话，按校规要被开除。”

“让让，到我了。”李衍对这个林成一点好感都没有，缓缓拨开林成的手，从二人之间走了过去，也算是给韩凯越解了围。

“小子，你谁啊？你知道我爹是……”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李衍没等林成把话说完，只用了一只手，便把石头丢到了界外。

“满分！”

……

月测双百的人，每年不超过两手之数。李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脱身而出。

“哥，你教教我。你是怎么做到的？”李衍正准备回去，告诉师父这个消息，却看见身后，韩凯越跟了过来。

“你再多练练，还有差不多一个月呢。多攒点玄气，体质上来之后，进玄字班没问题的，相信你自己。”这是这个班上，李衍唯二有好感的人。

“好。那我这就去练了。”韩凯越刚一转身，又回头补充道。“哥，我叫韩凯越。”

“嗯，我记住的。我叫李衍。”李衍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啊，以后玄字班见。”

“好，玄字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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