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印卫 第二十七章 万古长夜毒

沿着小路。

苏浮生继续穿行在无根之林。

几乎是一刹那间，苏浮生感觉到了一种强大的不确定性，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能去哪里。“风几何应该会来找自己吧！”他想，“花若梦他们是否还在找我？那一步为什么要我去走？花轻轻又是谁？生死印卫这个组织是怎么运作的？”

苏浮生陷入沉思，以至于没发现蜚偷偷地跟在他身后，它的身形比之前小了不止十倍，从巨无霸化身小巧玲珑，身上的黑雾在白色热气中，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由于身形变小，能让它从一颗无根之木跳到另一棵无根之木，悄无声息，轻盈得像一只猴子。

“他的身上怎么会有蓝光？他就是那个人吗？”

蜚抱着一棵无根之木，身体颜色发生了变化，与无根之木的灰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现。

适才忽然发现苏浮生的胸口处散发蓝光，让它想起了花轻轻的话。

“花轻轻，是不是只要杀了这个心脏发出蓝光的人，就能解脱？”蜚内心打定注意，盯着苏浮生，蛇尾巴慢慢翘起，尾巴尖喷出一道黑色液体，那是十方无量世界最毒的毒液，万古长夜毒，毒液自它的尾巴，闪电般向着苏浮生激射而去。

苏浮生自顾自走着，寻思着，完全没感觉到身后的危险。

当黑色液体喷到他脖子上，也只是以为热气凝结的水滴掉落，用手擦拭了一下便了。这一擦拭，黑色液体瞬间渗入脖颈下的肌肤里，顺着他的静脉，很快贯遍全身，一阵疲倦袭来。

“为什么这么困？”

“双腿怎么这么沉重？”

“难道蜚和吴为欢给我下毒了吗？”

苏浮生步履蹒跚，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如针刺般疼痛，心跳变得很快，仿佛要蹦出身体，他紧紧抱着一颗无根树，尝试着睁大眼睛，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但很快便觉不支，倒在路边，枕着一地山茶花，闭上了眼睛。

此时的无根之林，雾气弥漫，越发浓了，路边的山茶花芬芳四溢。

苏浮生恍惚间似看到了风几何，她正巧笑倩兮，冲自己吐着舌头，又好像是花若梦，冷若冰霜，两个小酒窝若隐若现。

蜚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他面前，嗅了嗅。

“这毒叫万古长夜，十方无量世界的至毒，几乎没有解药。”

“你不要怨我，我也是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也是选择，只能如此选择，我的一生便是如此，由无数个我无法自主的选择所左右，无法选择，是我最大的无可奈何。”

“不说抱歉，再也不见！”

说完纵身一跃，以树枝为抓手，猿猴荡秋千一般，转瞬间便荡出了一里开外，隐入雾气之中。

苏浮生虽然中毒，但意识依旧清醒，身体无法动荡，也说不出话来，蜚的毒液早已侵入心肺，整个人渐渐变黑，眼睛不满血丝。

他看着蜚荡漾而去的身影，渐行渐远，渐渐模糊，心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还要再死一次？梦中有梦，死后亦可再死。”

意识逐渐模糊，模糊中，他仿佛看到了风几何。

听到她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我回不来了，往后余生，你要是想我了，就可以通过这一株怀梦草来梦里与我相见。这种草，白天缩入地里，晚上才长出来，入睡前，将它揣入怀里，就可以在梦里看到你思念的人。”

苏浮生感觉到风几何纤细的手指拂过他长长的眼睫毛，无限温柔与爱怜。

“话说，你会思念我吗？”

朦胧中是她在巧笑倩兮，吐了吐舌头的俊俏样子。

苏浮生知道这是因为中了万古长夜毒，意识到了先前风几何将自己带到无阴阳地时的情景，这情景让他暂时忘了毒发的痛苦。于是集中念力，感受着那个情景。

“是的，风几何正附下身在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是她取下发梢的山茶花，轻轻地吹一口气，山茶花便开了六片花瓣，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无阴阳地，无比清澈，是她将怀梦草放入花蕊里，花瓣闭合，然后将山茶花贴在了我的胸口，是她的小手轻轻按了按，整朵山茶花就进入我的心脏里。”

苏浮生轻微地哼了一声。

他想要睁大眼睛，看清楚风几何的样子，朦胧中他只看见风几何转身，离去，眼角无声滑落一滴眼泪。

滴答，那泪水落在无源之水里。

涟漪荡漾。

那涟漪荡漾着，一环接一环，渐渐成了一个无限蔓延开去的螺旋，苏浮生觉得自己正被螺旋吞噬着，终于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在哪里呢？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