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宝师降临在武道世界 第六章:秘宝师

“喂喂，你说这话未免也太自信些了吧？”男人没表现出他的期待，试图以周旋的方式不露声色地探一探对方的底，“不过在我看来，你参加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原因绝不只是为了那个位置本身，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先生的眼光果然犀利，”少年面露敬佩之色，又盖住了刚才那股豪气，“我也不怕先生笑话，我争夺帝君之位仅仅是为了再见一面我的父母。”

“父母？”

“是的，刚才我应该还从未向先生提过我的父母。”少年将目光投向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其实我自己对他们也了解甚少，因为他们在我出生后不久便把我寄在了这冷月湖边的一位老渔妇家里。这老渔妇的丈夫早亡，又无后代，便拿我当亲生儿子看待，不管怎样都不会委屈我半分。”

“待我长到八九岁时，她便将我父母当初留下的东西拿与我——你道那是何物？居然成堆成叠的书本，写满了蝇头小字。后来我去那冷月城郊的私塾扒窗偷听了好一阵，才逐渐参透那些书本上的内容。”

“上面全是我父母留下的运气之法与习武心得，各种锻炼筋脉，挪穴封毒之术亦层出不穷，可唯独没有半点武功招式。看到最后我才知道:我的父母希望我借由此种种内功去融合自然形意，创造出一门独一无二的武功去争夺天下第一的帝君之位的。每每到书的末尾都会有一句「待到将来你登上帝君之位，我二人自会来寻你」。”

“你父母把这重担直接丢给你，未免也太急功近利，冷血无情了。”男人嗤之以鼻，要是他处在同样的境遇下，他相信自己绝对会发疯的。

“我父母能留下如此多的心得，想必也是一对光明磊落行天下的侠侣。”少年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父母的做法，“他们一定是想寻个清净处闭关修炼，才暂时将我留在这边陲荒野……试想这天下之大，寻一两个人何其困难，也只有如此约定方能见面。”

“这可真是怪事……”男人心说道，“既然对自己的儿子这么有信心，却又偏不肯留下亲自指导。况且据我这一两日所知，想要夺得帝君之位何其困难，但这少年却说得如此风轻云淡，莫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么？”

“六年前我那干娘去世，而我亦自觉武功小有所成，便开始准备前往参加大会。后来，便是那一觉五年，斗转星移。如今「天赐帝君」因意外陨落，依照规矩奉天阁应在一年内于元京再次举办大会选出帝君，故此我才欲提前赶往。一方面是为了向天下高手讨教恢复功力之法，如若成功，便可顺利参加一年后的大会。”

“你既然还有你父母留给你的功法要义，从头开始修炼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那些书在我修炼完成之后就被我烧掉了。”少年面有懊悔之意，“我只道功力已成，书上内容我亦背得烂熟，只需要留一本当作重逢见证便可，所以……”他边说边从包袱里拿出一本薄薄的书籍，封面上四个手书大字:「修功要义」。

“这本是最基础的功法，奈何我现在不仅莫名丢了有关其他功法的记忆，又得了这种无法运气的怪病……”提到疾病，少年顿觉到脸上的液体流动之感，急忙起身冲到湖边，过了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脸水渍回来。

“看来你这病不解决，你是哪儿都去不得啊。”男人拿起少年的书看了几眼，里面所言的修功前提都是运气，“不仅哪儿都去不得，而且什么功法也都修不得啊。”

少年的包裹半开着，里面的一样东西忽然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这是……”他盯着包裹里一样金属制品喃喃自语着。

“哦，那是我的鱼叉。”少年毫不避讳，当着男人的面便将那东西整个拿了出来，“我这几年去冷月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其中有一次就是为了打造这柄鱼叉。”少年手中的鱼叉有些许锈迹，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它那根根短得有些不像话的柄，男人不是太能理解:这样一条短得足以塞进包裹的鱼叉看起来可不太像能叉到鱼的样子。

“先生可别瞧不起它，”少年感受到了男人疑惑的目光，“城里的铁匠花了不少功夫才把它锻造好，因为它有个特别的地方——”少年双手分别握住，也不知它摁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得“唰啦”一声，原本看似一个整体的鱼叉头与握柄骤然分开，中间直接多出了三四尺的长度。

“原来是嵌套结构！”男人恍然大悟。再看那拉出的叉柄，每节粗细衔接精准，竟也不是寻常手艺能够锻成的。“好叉！”他由衷地赞叹道。

“可惜如今却不太好使了。”少年却反倒有点惋惜。

“为什么这么说？”

“这鱼叉我用了数年，从来都是光亮如新。但自从我从那深谷中返回，于房屋遗迹中将它刨出来之后，它便生了锈迹。我花了半日时间欲将它重新打磨光亮，不料我仅仅在午间小憩了片刻，它就又变成了这副模样。遇到如此怪事，我又怎好再用它叉鱼！”

少年没注意到在它讲述这柄鱼叉的过程中，男人的眼神在逐渐放光。“小兄弟，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不等少年反应，他便主动将后者拉坐回身边。但男人并没有马上为他的行为和话语做一个解释，只是不停地舔着嘴唇，手臂轻轻颤抖，仿佛此刻胸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怎样捋出个话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弄丢那份力量吗？”约摸过了有半柱香的功夫，男人才缓缓开了口。

少年自然表示了否定。

“在我的那个世界里有一群人，能够借由物品释放超能力。例如什么放火啦，浮空啦之类，有些是你们的武学可以达到的，有些则不行。这些人——或许应该叫这类人已经存在了很久，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很长寿，而是因为他们的能力是可以转移的。”

“后来，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组成了一个协会，试图与政府——类似你们的奉天阁那样的官方合作，探究这些能力的秘密。大概花了数百年时间，他们终于取得了一些进展。”

“首先，根据记录来看，拥有能力的人的总数是不变的，每当有人死去能力就会随机转化到一个新的人身上并发生变化，但产生新能力的时间却不是固定的。于是他们很快发觉激发能力的是另一种更纯粹的力量，同时它也并不是直接附在人身上的，而是附在了某样物品上，和人接触之后才会融合诞生出新的能力。”

“这种力量被命名为「秘宝之力」，赋予人能力的物品和持有物品的人则被分别称为「秘宝」、「秘宝师」。秘宝之力的转移本来是不可控的，结果这群人当中偏偏有人产生了一种能够收集秘宝之力的能力，而那个家伙不巧还是个十足的野心家，于是一场悲剧就发生了。”

“此人疯狂屠杀了几乎所有的秘宝师，为的就是集齐所有秘宝之力获得终极能力。在最后的最后，剩余的几名秘宝师合力击败了他。不料他能力的消失引发了秘宝之力的大扩散，并且与幸存者们身上的秘宝之力产生了共鸣，开启了一个大裂缝。”

“然后呢？”少年追问。

“然后就把那些秘宝之力和我一起送到这里来了。”男人轻轻一笑。

“那、那你不就是……”少年再顾不得上用敬语，在听完如此一个稀奇古怪的故事之后，男人的身份依旧给予了他莫大的震惊。

“对，你想得没错。”男人双手一搓，竟凭空抓握出一把大号的红油纸伞来，“我就是那时幸存的秘宝师之一，这是我的秘宝「紅塵庇佑」。”

少年看得呆了，光听男人的描述他还不能感受到这所谓「秘宝之力」的神奇之处，但眼前这把红伞显然比任何描述都能说明问题。

“别显得这么没见识嘛，小兄弟。”男人拍拍他的肩膀，“秘宝之力估计已经散落在你们的世界里了，也就是说你以后是有机会见到别的秘宝师的，更何况——”他忽然拿起先前被少年收起放到一边的那根鱼叉，“你说不定也是个秘宝师呢。”

“我？”少年给吓了一跳，“先生何出此言？”

男人用他的动作回答了少年的问题。只见他左手往伞柄上一扭，火红的桐油纸伞面立刻如火焰般绽开；紧接着男人又从地上拾起一根尖锐的树枝，毫不犹豫地朝着伞面猛扎了下去。

只听见“嗤——”的一声长鸣，纵然是原本十分耐磨的伞面也禁不住这势在必得的针对攻击，登时就被划出了个大口子。男人脸色丝毫不变，不待少年眨眼，那打开的红伞便莫名消失在了他二人面前。

“看好了！”男人低喝一声，双手手掌一张一合，忽得拉出一条红色残影来。少年定睛一看，那把红伞居然又好端端收起，牢牢握在男人的手里了。

“这就是秘宝的特性，”男人不愿故弄玄虚，于是直接把话给挑明，“秘宝师可以将秘宝收回到自身体内——我这是做个类比，并不是真的在人的身体里面，其实它更像是某种不占地方的随身物品。重要的是，当秘宝师再次召唤出秘宝之后，它就会完全复原到刚刚称为秘宝时的状态。”

“可我的鱼叉一直在我眼前，从未曾消失过啊。”

“秘宝师在睡觉的时候，有很大概率是会自动收回秘宝的。”一切都对得上号，男人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已经牢牢抓住了真相，“所以，告诉我，你的秘宝名字和能力是什么？”

从始至终少年都没有将眼前这个男人的话真正地与自己的经历联系起来。他这段时间的确经历了不少怪事，可他无法在男人描述的那个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更别提什么稀奇古怪的「秘宝」或是「能力」了。

于是他坚定地摇了摇头:“正如先生所知的那样，我所经历的所有怪事都已告知先生了，其它的我实在不知。”

“这样么……”男人难掩眼眸里的失望，不过很快他就因一个新的想法而振奋。

“我同你一起去元京吧。”他忽然扯开了话题。

“啊，先生为何突然……”少年明显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太大了，不依靠某些力量是没法寻回那些秘宝之力的。”男人站起身，“我到时候可还要多多地拜托你啊，未来的帝君。”

男人有他自己的打算:秘宝师在获得能力的同时就会自动获知秘宝的名称与能力发动条件、效果等信息。而眼前这个少年之所以不知道估计和他丢失武功、记忆是有所关系的。如若帮他寻回记忆和武功，再搭配上能力说不定真能打造出个天下第一的高手来！这个想法让男人喜上眉梢，因为与其去求那所谓的奉天阁，还不如直接结交帝君本人。毕竟丢失的秘宝之力仅有四十九份，恰好附上另一个绝世高手的概率不可谓不低。

当然，前提是这少年没有吹牛。

男人思维如电，可转眼间少年又离开了。放眼望去，那道清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冷月湖畔。男人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看来想要实现自己的想法，得先医好那少年脸上的烂疮才行。

待少年返回桥头，男人便率先开了口:“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大城市吗？”

“那便只有向北了，”少年思忖片刻后道，“我听说沿大路出冷月山口，再往北行三四十里，便有一座大城。”

“那就好，估计那里也不缺见多识广的郎中。”男人又开始摸起了下巴，少年注意到那上面有一层参差不齐的胡茬，与男人那看起来不到三十的面容有些不相称。

“可要步行到那里至少得花五六天，”少年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脸，“要是有办法暂时遏制住脓液的渗出便好了。”

“直接穿过冷月山怎么样？”

“那样应该只要两三天。大路虽平坦，却是七拐八弯；小路虽然崎岖难走，但贵在路程较短，如若不骑马的话的确是个好选择，只是……”

“骑马？那我可不会，而且我估计我们也没钱租马车。”男人抖了抖身上穿着的粗布短衫，“像我这样的人要通过正当途径在你们的世界生存下去，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

少年不知道男人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毕竟他可根本用不着为了生存去干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同时男人的话也成功带偏了他的想法，让他忘记了本应该被提起的一件事。

“奇怪……”他摸着脑袋小声嘀咕道，“我刚刚……要说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