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乾坤斗山河 第二章 唐门

青年循声望去，脸上的狂妄瞬间变回了紧张，低头恭恭敬敬对来人叫了声，“爹！”

“混账东西！即便和尚得罪了你，我有叫你如此无礼吗？”一名身高马大的中年男人对青年呵斥道，从他的步伐以及均衡的呼吸，北禅一眼看出来这是个修炼之人，而且，还是个高手。

中年人自然也瞧出了这个老和尚绝非常人，双手抱拳，中气十足地说道，“在下唐鹤忠，乃唐门门主唐鹤斩的四弟，此处为唐门分部，刚刚犬子多有得罪大师之处，还望大师谅解。”

“阿弥陀佛！”北禅回礼道，“贫僧本不管民间事，可听闻唐少爷的意思，对我佛门好像有误解，如果唐门主不介意，贫僧愿洗耳恭听，化解此事。”

“大师有此意，晚辈自当遵从，如若大师不嫌弃，还请移步寒舍，我令人备好饭菜，再一一道来。”

“有劳施主了！”

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江湖人士自然就非常尊敬和尚的，然而，就在不久前，这镇上突然出现一名和尚，他不化缘，也不离去，就在这里摆了一个摊，给人算命。还别说，真是一算一个准，而作为这里势力最大的唐鹤忠，恰巧喜得一子，就把和尚请来府上问前程。和尚把这个婴儿翻来覆去看了一个遍，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此子乃降龙转世，本是天选之子，奈何当今龙气滔天，恐命不久矣！施主应还有一子，如若想保，恐怕只能得其一啊！”

这句话可是当场把唐鹤忠吓个够呛，先不说二子得其一，就光这降龙转世，如果传到皇帝耳朵里，他整个唐门还不被灭门？降龙？龙是他们能降的？

唐鹤忠当机立断，拿出一大笔钱给和尚，叫他速速离去，找个偏僻的地方隐世，并吩咐这个事一定烂在心里。可和尚却淡定地拒绝了这一切，并说道自己已泄露天机，恐怕时日不多，拿着这些毫无用处，随后便转身离去。唐鹤忠赶紧追上前去，却发现屋外哪还有人影？

这下可算是麻烦事来了，和尚的话不得不听，如果要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他唐鹤忠也下不了手，于是就决定当作不知道这个事，就连孩子的母亲，都不能告诉她。

可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第二天，孩子突然暴毙，而且身为唐门的人一眼就看出来死于毒物。唐门两大绝技，暗器和毒器，自然而然，嫌疑人就定在内部。

在压力下，唐鹤忠只能把和尚的话说给了大家听。可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吓一跳，这二子得其一，最大的嫌疑人不是唐大公子还会有谁？

而这大公子一生骄横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急的直跳脚，非要找出哪个和尚不可！马上就跑出去到处打着招呼，看见那个算命和尚的给留住，其他和尚全部赶出去！于是，便有了之前北禅和青年的事。

北禅听完来龙去脉后，轻轻放下筷子，把桌上的馒头一个个放在背包里，牵着九重和言儿欲离去。

“大师留步，”唐鹤忠赶紧起身，“还望大师指点迷津！”

北禅并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来时已观天象，你唐家经此一劫，日后并将飞黄腾达。放下执念吧，一切尽是天意，凶手，并不是你家大公子。”

“怎么样怎么样？我就说不是吧？”青年高兴地快蹦了起来，“这可是我亲弟弟，怎么会是我杀了他？”

“天意，天意。。。”唐鹤忠瘫坐在凳子上，嘴里不听念叨着。任由北禅师徒离去。

。。。

“师父，你明明知道他家大公子是凶手，为何不讲呢？”

“哦？”北禅惊奇地看着言儿，露出慈祥的笑容，“你怎么看出来的？”

“师父不是说过吗？言出于外，行藏于内。一个人嘴上可以撒谎，可行为却撒不了谎吗？按道理来说，自己的弟弟突然暴毙，做兄长的多少都会难过，然而这个人脸上却看不出一点伤心，反而去做一些反常的举动，他叫百姓留住算命和尚是因为知道这个人不会回来。又叫人们赶走其他和尚就是害怕另有高人算出他是凶手。一切只能说明他父亲请算命和尚时，他在一旁偷听！言儿观察了一下，当师傅您说出他不是凶手时，所有人都木纳了，唯独他，眼角向右下角撇了一下，偷偷吐出一口气。如果真是被冤枉的，做为兄长，会马上关心凶手到底是谁，而不是如释负重！”

北禅蹲下身刮了一下言儿的鼻子，夸奖道，“小丫头，你才6岁就有这种心智，为师不会看错人，以后你不可估量啊！可是你还是要学会一样东西，那就是权衡利弊，那孩子本就活不久，即便健康成长，皇宫内自会有人观测到这边的降龙星，到时候唐家面临的可是灭顶之灾，唐家大公子这样做，一是人的求生欲，二则嘛，也算救了唐家一命。为师刚刚算了算，这个大公子平常一生，虽然心眼小，但却无大害于天下。再说了，如果咱们指出凶手，你说他唐鹤忠该如何抉择呢？处决了，自己无后，不处决，毁他一世英名。记住，有些事，注定了就是注定了，只不过结局是换了种方式。”

“师父，我明白了！天道轮回，因果有序！”

“聪明！”北禅摸了摸言儿的脑袋，师徒三人再次上路。

而不会有人知道，北禅偷偷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九重，心里默念道，“孩子你可知道？这个婴儿是替你挡了这一难呀！”

路途平坦，鸟语花香，似乎忘却了不久前这片土地经历的一场浩劫，到了饭点，更见炊烟袅袅，一切仿佛都告诉着百姓们这会是一段安稳繁荣的岁月。

日行夜赶三天后。

阴山，就在眼前。

一个和尚稳稳站在进山的必经之路口，见到北禅身影，恭恭敬敬地走了过去，敬一佛门之礼，“师公！”

“元净啊？”北禅微笑点头示意，“进山再说吧！”

“是！”元净魂不守舍地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直到真正踏入阴山后，才娓娓道来，“师公，我犯下天禁，恐过不了今晚。”

“不用再说。”北禅慢慢抬起手，指着九重对元净说道，“他和唐家那婴儿，本就只能活一个，双龙降世，破家败国，唯留其一，方可化解。你只不过权衡了二子之重要性，最后为江家留种。亦更是为天下百姓造福。命可无但事必为，师公为你感到光荣，安心去吧，这阴山适合圆寂。”

“元净领命！”

“阿弥陀佛。。。”

元净和尚瞬间豁然开朗，接过北禅的行李后，蹲下身抱起九重跟在后面行去。

“师父，他就是那个算命和尚吧？原来你早就知道是谁啦？”

“小丫头，你如此聪明，难道还未看出为师胸有成竹吗？”

言儿拉住北禅的衣袖，一下跳到北禅的怀里撒起娇来，“师兄被那大伯抱着，言儿也不想走路。师父骗了言儿，就罚你抱我上山。”

“行行行，为师是老了一点，不过抱你这个小丫头还是绰绰有余，元净是我正统徒孙，你和九重是我俗家弟子，按道理来说他该对你们尊称一声师叔。不过，正俗不同，就依你刚才称呼，叫元净大伯吧。”

“咦？言儿才不要当什么师叔呢，不好听不好听。”

元净被前面这师徒俩逗得满脸笑容，而九重却看着面前的这位陌生和尚心里生出了疑问--是他救了我吗？

其实北禅刚当着九重的面毫无忌惮地说着这些话，是因为之前喂给他那颗丹药早已到了生效的时段。丹药名为忘恨丹，顾名思义，忘却仇恨的意思。

江致远生前也再三托付北禅，一定不能让九重成人后走上寻仇之路，否则，拿鸡蛋碰石头，自己这一家子也就白白流血了。

然而，北禅没有想到，这颗忘恨丹不仅没有洗掉九重的恨意，反而增加了这股怨念，也造成了之后不可阻止的场面。。。

画面转到京城。

地点：大理寺总部。

人物：永乐皇帝朱棣，左右带刀侍卫统领。跪在地上的是大理寺卿庄伯然，两名少卿游北杀，孟南襄。

“大胆！”刚刚听完游北杀的叙述后，朱棣拍案怒起，指着大理寺的人吼道，“朕刚称帝不久，就灭门功臣之后，你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朕？好你个游北杀，你这是做给朕看，轻蔑王法吗？”

“皇上息怒，”庄伯然倒也算平静，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灭江家乃微臣之意，和游少卿并无瓜葛！”

“哦？”听到这里，朱棣倒是十分好奇，“早在民间就听说，庄公之沉稳，犹如泰山般纹丝不动，朕想听听，你如何来应对这句话？”

“多谢皇上夸奖，恕臣愚昧，早年家父偶遇一奇人，宴请家中一叙。然而这先生却一眼相中微臣，硬要收之其下为徒。微臣跟随先生十载有余，学得天象占卜之术，那江家小儿出世当日，半空出现异象，微臣仔细观察，后惶恐不已，居然是，居然是。。”

朱棣也看出一些苗头，随即说道，“但说无妨！朕赐你无罪！”

“那可是降龙之兆！江家这孩子乃降龙转世。微臣不敢多嘴，害怕惊动龙体，故下令灭江门。还望皇上恕微臣欺君之罪！”

“爱卿无罪！快快请起！”朱棣心里也是惊了一下，试探性再问道，“那降龙之兆现在可消失掉？”

“江门已灭，亦无踪迹。可之前先生提过此事，降龙降世，必是两开。意思就是，只要出现一处降龙，那就绝对有第二处。这里是玄学说法，传说有南降龙和北降龙，它俩只会同时出现，之后便只留其一。江家之子已灭，另一处微臣还在寻找中，目前不知在何处。不过，还请皇上放心，除非有绝世高手替他消除痕迹，否则，就算天涯海角，微臣也能把他逮出来。”

朱棣大叫一声好，从椅子上站起来，“庄伯然为朕立下汗马功劳，特赐南北玉佩一对，见此双佩，犹如见朕，从今日起，你大理寺独当一面，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十亲王！”

一向沉稳的庄伯然听到这话，赶紧跪地，身体也出现了颤抖，“臣惶恐，臣惶恐啊！多谢皇上厚爱！”

“平身吧！备轿！朕要回宫歇息。”

“恭送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