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暗弄堂 第二十一章

年底，接近尾声，孩子们快要放寒假了，可是吸血鬼的事情却在孩子们身边越传越凶。甚至，老师们也在讨论着。

孩子们非常专业，甚至比李阿婆这个专业的实战驱魔者还要专业。

他们能举例说明，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发生了什么事情？证人是谁？

但是却没有人真的去找到过那个能证实的目击者。身边也没有真的有人消失或者不见。

学生们可能是太空了，闲的慌，随便编个故事，没想到有这么大的传播力。

老师已经开始管制起喜欢乱传的学生了，但是那谣言还是越传越凶，不知道这幕后操纵者的真实目的。

期末，学生们捧着一片红的学生手册回家找家长签名，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最恐怖的不是他们口中所传的吸血鬼，而是他们家长手里的棒子或者鞭子。

弄堂里有一个知名的小克勒，家底殷实。

哦！不。不应该说是殷实，而是非常富有。他爸是当时旧社会的老克勒，他妈是旧时云海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个他爸后，受着儿时家教的影响，依然是弄堂里最精致的老是老派夫人。

弄堂里大部分的人都是穷人家，像林元香他们家虽说是殷实但也是和穷人相比之下的殷实。

小克勒的孩子就在弄堂口的小学读书。关于吸血鬼的传说她可是非常起劲的。每次听好新的内容，她就立即传播给别的孩子听，说完后她才如释重负，背后感觉异常阴冷，却又不敢回头看。

小克勒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依然收不住好玩的性子，整天也在外面不知道干嘛？她的孩子每天都由母亲接送。

他母亲姓刘，老时云海城他爸爸是做官的，所以嫁的人也是非贵即富的。

可是后来因为某些原因，云海城上的富豪一夜都消失了。国是出不了的，能躲的躲，不了了之的死。

他们家放弃了当时自己家所以的产业，带着钱搬到弄堂里隐居起来。

刘阿婆六十岁左右了，鬓发白了一半，但她依然精致。

每天出门必须涂满头油，化好妆，穿好最合身的旗袍，在家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才安心出门。

刘阿婆虽然六十多岁了，可是她依然风韵犹存，一身华丽的真丝旗袍把她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更为玲珑，从背后看，依然是个风华绝代的少女。

刘阿婆越是精致，就越逃不掉弄堂里妇女们的如刀子般锋利的口舌。

刘阿婆站在学校门口，对着刚出学校大门的孙女招手微笑。

她孙女刚和小朋友们说完关于吸血鬼的故事，感到后背阴冷，不敢回头，直冲向自己的奶奶，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放。

“奶奶我饿。”这是小姑娘放学后的第一句话。

“回家吃面包，奶奶帮你买好白玉兰的面包了。”刘阿婆笑嘻嘻的。

她胸前的珍珠项链，随着身体的晃动而晃动。

坐在自家门口捡菜的两个布衣大妈瞧瞧的不怀好意的议论着。

“这种衣服我是穿不出来的。”一个大妈一脸嫌弃。

“我也穿不出来，再好看也没用，太妖了。”大妈们装着贞洁的样子嚼着别人的舌根。

刘阿婆不是没听到，只是不在乎。

因为她知道，她们已经过了装纯洁的年纪了。她们的低俗不是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可以侵犯的。所以她从不与她们为伍，即便她们故意搭讪，她也只是微笑一过，优雅回避。

林元香很喜欢这个刘阿婆，她从小学习美术，张扬才是她最喜欢的风格。

活着的时候，每次刘阿婆从她眼前路过，她都会忍不住从背后偷看她几眼。

现在死了，她胆子就大了，只要看到刘阿婆路过，她就会跟在她身后，送她回家。

有时候角落里会躲着几个丑陋的饿死鬼，但他们一看到林元香来了，就会自动散去。因为他们怕她。

刘阿婆的孙女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她天生感官敏锐，她能感受到周围看不见的事物。

“奶奶，我们别走这里，走这里感觉好冷。”孙女皱着眉头说。

刘阿婆望着前面阳光撒的通红的弄堂不理解孙女口中的‘冷’。

“冷，我们就回家多穿点衣服。”她和蔼的说。依旧从那里通过，林元香看到角落里蹲着的孤魂野鬼，不认识，也没驱赶。

但是好几次她都有这样的发现，那个女孩子不简单。

林元香回家后，坐在隔壁李阿婆家的饭桌前，一边看着他们吃着热腾腾的饭菜，一边咽下口中的唾沫，一边问：“那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孩我知道的，出生时就有些异常，但是这样异常的人其实还是不少的，等他们长大了就好了。”

“要长到多大？”

“十几岁吧。有的人也会二十几岁才好。”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还要这么多年，那这孩子多可怜。完全没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大人给的。和感知敏锐不敏锐是没有关系的。”李阿婆纠正了下她。

林元香不知道，反正她现在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现在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可怜，想帮她。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林元香问？“你就不能画个符，或者给个十字架什么的吗？”

“我不会画符！”李阿婆大声呵斥着林元香，路过的人还以为她在骂他们家的老头子。但是那老头子却满脸微笑，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所以大家都说李阿叔脾气好。

“香香你别急哦。我可能有办法的。”李阿叔说：“但是要等一等。”

“等到什么时候？”

“我尽快吧。”

其实也是很快的，李阿叔这个人说还很保守，他说的等也就是第二天的事情。

李阿叔故意找了个借口和偶遇的刘阿婆寒暄几句。

但是刘阿婆还是非常排斥的，她和李阿叔，没有太多的交际，自然不知道他为人和善，只是以为他要搭讪自己。

“不说了，我还要回家做饭呢。”刘阿婆微笑着拒绝着李阿叔生冷的问候。

但是他故意看了看那个女孩，她今天嘴唇有些微微发紫，冻得还是吓得，李阿叔是知道的。

那个女孩好像知道什么，她牵着奶奶的手，也边走边回头看了李阿叔一眼就离开了。

李阿叔就是个直男，他没有纠缠，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老李，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家门口剥豆子的老阿婆有些多嘴，“小心你老婆骂你？”不知道她是嘲笑，还是善意的提醒，还是嫉妒。

李阿叔朝着她笑了笑就来开了。

刘阿婆不理李阿叔，这让李阿叔有些难办。

林元香双手抱胸，看戏似的好笑着看着李阿叔。“阿叔，接下来怎么办？”

“我没办法，我尽力了。”李阿叔轻易认输了。

“哈哈哈哈...”林元香看着李阿叔木讷的样子，觉得好笑。“要我帮忙伐？”

“你还是别去了，你不闯祸已经很好的。”

“看不起我？”林元香不服气。

“你真的不能去，你阴气太大了，小朋友肯定会在房里被吓坏的。”李阿婆说。

“好吧。”

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了，谁也没有办法。

直到2个星期后，林元香看着刘阿婆的孙女竟然独自对着墙角的小猫说话，而那小猫根本不是活的。

路过的人还以为小孩子在对一个小草说话，并不会多虑。

但是林元香知道的，虽然那小猫并没有恶意，还对着那女孩触碰不到的小手撒娇。

她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小孩的感官似乎并没有跟着时间而淡化，反而越来越强了，如果现在再不干涉，那她的人生将会在恐惧中度过。

她赶紧找到了李阿婆，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要她一起想办法。

李阿婆也没有办法，除了直接登门拜访，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了。

李阿婆站在刘阿婆门前踌躇，却听到门内慌忙的脚步声，然后门就开了：“李阿婆啊！好久不见。”刘阿婆的面容有些着急。“但是我家囡囡发烧了，我们要去医院。下次聊哦！”

一个很好的拒绝借口。

李阿婆看着被大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印堂发青，嘴唇发紫，那可不是普通的发烧啊。

李阿婆不得不回到家里，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才能再去探病。这次总有借口光明正大的说话了吧。伸手不打笑脸人，刘阿婆一定会接受的。

第二天，李阿婆带着李阿叔，买了点水果，胸有成竹的登门探病去了。

刘阿婆开了们，看到拎了水果的邻居，从脸上挤出了难看的笑容。

昨天从医院回来，高烧还是不退，她心里真的着急坏了。

此时不管别人再热情，再真诚，她也没有耐心去接受，去感谢，去面对了。

“啊!李阿婆，李阿叔啊！请进。”说‘请进’时，她脸上的虚假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囡囡好点没？”李阿婆关切的问。

“没有，高烧还是不退，怕有肺炎呀！”刘阿婆面色稍微憔悴，没了往常的慈祥。

“没有肺炎，囡囡健康的很不会的，你不要瞎想。医生让你回来，就说明事情不是很大的...”李阿婆故意引开刘阿婆的注意力，把她拉到一旁聊天。

李阿叔趁机坐到孩子的床边，握着她的小手，把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珠子，用力按嵌到她的肉里，消失不见，才把她的小手放好，盖好被子。

那孩子还晕着，感受到了疼痛，只是身体微微一颤，就没有任何感觉得。那珠子神奇的消失在了孩子的手掌，不见了。

李阿叔完事后，站到老婆面前，看了看她，示意已经完事了。

李阿婆才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条镶满皓石的十字架项链塞在刘阿婆的手里，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是好看，现在很流行的，你把它放在孩子身边，多好看。”

刘阿婆看了看手里璀璨的皓石项链，心里有些动容。

在她眼泪虽然这东西不止几个钱，但是对李阿婆家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个年代年，大家的工资也就几百块，这东西怕是差不多要一百多快了吧。

刘阿婆紧紧的把十字架捏在手里，颤抖了下，“谢谢！现在真的感觉远亲不如近邻。”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是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没什么的，没什么的，大家都是邻居呀，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李阿婆继续说：“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让囡囡好好休息。”

刘阿婆垂了垂眸子，吸了吸微红了的鼻子，送走了李阿婆他们，走到孩子面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真的把十字架放在了孩子的枕头边。才安心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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