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月望继续漫游,一重门一进院地走过,只知道自己是在修月山庄中。只要脚下有路他就信步随着沿着,总不至于会走丢的。
修月望在一个凉亭前停下。
这是怎样的凉亭呢?一根清漆圆木上延伸出九个宽大的角面,覆以青瓦,绘以月纹,就成了一个凉亭。九角凉亭只有一根碗口粗的圆木支撑,分明像一把大伞立在地上。
修月人就是修月人,这种样式的凉亭也只有他们才能造出。
修月望好奇地在凉亭下张望,很明显,这里是个花园,各种各色地花草在这萧瑟的八月争出一番春意,斗奇竞艳。很可惜,修月望是个粗人,对于花草鱼虫之类无甚雅好。他只在那些花中大约认出几株菊花,这还是因为小时和羿铁木偷喝菊花酒时获得的印记。其他的花他一概不识,不过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花儿是这般美丽的。
修月望在花中倾情地呼吸,让心脾滤过每一团花蕊。花园的乐趣或许就在于此,在这里,你不得不做深呼吸。
修月望正呼吸着,忽然间,他瞥见前面的几丛芭蕉间群蝶飞舞,白的,黄的,红的。时值秋日,这季节还有蝴蝶儿,莫不是自己又孤陋寡闻?
他怀疑着,向前走去。他知道在修月山庄什么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群碟忽上忽下,或东或西,总是聚在一起,似乎有一股力吸引着它们,也吸引着修月望。
拨开芭蕉丛,蝶儿却没了,不见半丝踪迹。芭蕉下只有平坦的白石空地,中央一张雅致的石桌。
他穿过芭蕉丛,来到石桌旁。光洁的桌面用精巧的线条划满了蝴蝶,或屏翅小憩,或展翅欲飞。
流畅的线条画,飘逸的蝴蝶,一切都栩栩如生,似乎要飞出石桌。修月望的目光一遍遍打量着这些蝴蝶,自己刚才看到的蝴蝶不可能是这个吧,修月望迷惑了。
他突然想起来什么。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对着,比着。这只像,不,那只更像……玉佩上的蝴蝶和这些蝴蝶好像有太多的相似之处。他坐下来,看着画中的蝶儿,想起在阳城,在万味楼遇到的那个白衣少女,那个蝴蝶玉佩的主人……
“岳苏……月苏?”修月望低喃不已,怅然若失。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感觉一阵闹意,烦人的很。他收起玉佩,心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心有杂念,他摇摇头,长吁口气,然后穿过芭蕉丛,走过凉亭,原路返回。
修月苏穿着她最爱的蝴蝶衣裙,从旁边的假山中出来。
她原本正在舞剑,身影飞舞,裙上的蝶儿也跟随飞舞。她认出了芭蕉丛那边走来的修月望,慌张地躲到假山后面。
她没有穿哥哥的衣服,不是宗主的打扮。从假山的山缝里,她看到自己那枚送出去的蝴蝶玉佩在他的手中,更加确定了修月望的身份。
她出奇地高兴,但心中的高兴很快被另一种感情所浸盖,那感情是莫名的,说不出来的。她低着头,痛苦地藏在假山下。
她明白了一切,这个让自己颇为心动的少年真的是羿族的羿空。天意不遂人意,是该恨还是该爱?她娇小的身躯内掀起骤雨狂风,这雨打风吹让她承受不来,两行清泪从眼眸中奔流而出。
修月望已经走了,修月苏从旁边的假山中出来,身边的一名婢女问道:“小姐,你怎么哭了?”
“花园里为什么没有守卫,让别人随便就闯了进来?”
她训起了身边的几个婢女,平日中她总爱将这些侍从当作出气筒,只不过这次把她们当作遮面的琵琶,来掩盖自己心中的痛楚,掩饰那无情落下的泪水。
婢女慌忙回答:“是阿艺总管吩咐的,因为修月在即,山庄中多数地方生人都可以进去!”
修月苏不再说话,她知道修月艺的话就是宗主修月苼的意思。
一阵秋风吹来扰动她衣裙飞动,更往她心中吹去了许多愁儿。
玉盘东升,清辉漫地。
修月山庄静静地隐约在青黛的深山中。
修月苼带着八宗宗首——九个黄白袍人在月光下,在山色里,向修月山最高处的乘月台走去。
八月十五,九年一度的大修月到了,这是无数修月人心中最神圣的一刻。
修月望走在其中,灵敏地注视着四周,护月和飞月都已经到位,飞月盘旋在整个山空。护卫修月山庄的护月类型非常齐整,九珍九种护月都有,不再是以前那样只有木系三宗的护月。
修月山更是戒备森严,护月中的最精良的上三珍赤金、黄银和紫铜护月驻卫修月山,鲜明而艳丽,它们隐秘地潜伏在山中。相比而言,空中的飞月倒是比较少,只有可怜的十来艘。
大概是他们把九珍都用来炼制护月而忽视了飞月吧,修月望这样想。
修月望抬头望着星空,月亮正一点点向着中央升去,高而远的星星闪烁着微小模糊的光亮。
这个星空将是幸运的,它们将见证一场恢宏的大战,一场男子汉间的大战,一场借月亮之名、拥有神性的两个人族的隐世者在九州大陆某一个隐蔽、隔绝的山上发生的大战。
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你们先行登峰!”
走在最前的修月族宗主修月苼停下脚步,在修月峰的第一个山头仰望着乘月台。
七宗宗首颔首听令,蹬地飞身,七条白影便掠行至修月峰上。七条白影在月洒银光的空中划过,真的像极了流星,一闪而逝,动作华美而灵丽。
修月望目视着它们潇洒的掠行术,感到一丝释然。他根本就不会什么掠行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宗首修月望。
修月苼站在山头上,站在修月望身旁。深邃和坚强从他的眼中飞出,投在修月望的脸上。修月望感觉出这种目光的威严和自信,一点儿也不像之前他看自己时的那种四处躲闪、游离、散淡。
这是两个坚毅的年轻人,四目对望,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彼此的从容和坚忍。修月苼轻轻地说道:“没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的。”
修月望眉头微皱说道:“你不是修月苼?”
“我是修月苼,但你却不是青州宗首修月望!”修月苼说道。
“我之前见到的那个你是假的?”
“不错!”
“原来如此!”
修月望笑道,他弹开腰带,身上的黄白袍随风而去,露出鲜黑的宽袖锦袍,金黄色的射日弓徽也在一刹那间垂在额间,黄白袍在风中展开,微拂,徐徐地飘落山下。
藏着掖着做事,纵使计划万全也是心虚,被人识穿了倒无所顾忌,他更显无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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