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岳匆匆地回了别墅,清理掉院中的痕迹,开了监控、关了车库门,这才又钻进了冰箱。
“上仙,”
看到李岳去而复返,扈三娘自然欣喜不已,连忙又要下拜。
“带路吧!”
李岳连忙摆了摆手,“我的时间不多。”
“是!”
扈三娘慌忙答应一声,转身就进了茅屋。
正如李岳要求的那样,显圣庙只建了两间茅屋,但那大门上挂着的却是一块金字匾额,在朦胧的星光下泛着淡淡的光华。
不多时,扈三娘便匆匆地出来了,一手端着油灯,一手虚掩着焰火,好似生怕一阵夜风袭来就会把灯给吹灭了。
“你等我一下,”
看着本就长得楚楚可怜的扈三娘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盏油灯,李岳着实有些不忍,便回去取了两支手电筒来,反正手电筒也不值什么钱。
李岳打开一支手电筒递给了扈三娘,笑容温和,“拿着这个!”
说着,也不等扈三娘反应,他便将手电筒塞进了她的手里,自己却打着一支手电筒当先顺着大路朝岭下去了。
“上仙,”
扈三娘反应过来,连忙吹了油灯,打着手电筒跟了上来,“路有些远,民女给你带路。”
路着实有些远,越因为皇庄太大了。
大明皇庄源于宪宗皇帝,皇庄的土地最初是来源于抄没的大太监曹吉祥的田产,和附近无主的土地。
但是,自古当官的便有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陋习,打理皇庄的太监和官校自然不会放过借皇家之名作威作福的机会,把侵占民田的手段发挥得炉火纯青。
于是乎,大明皇庄很快便从最初的一处三十七顷变成了五处一万两千余顷,再扩大到了如今的七处三万七千余顷,便是这座地处京城朝阳门外的四官厂皇庄如今也有三千余顷了,不可谓不大。
两人一前一后,脚步匆匆,直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进了一处小村落。
李岳只觉背后已经出了些毛毛汗,心底却对这看似柔柔弱弱的扈三娘佩服了几分。
不说这路有多远,单是一个小姑娘敢在这夜深人静时分一个人去桃花岭,没有几分胆气还真做不到。
“三娘,”
扈三娘推开了柴门,屋里便亮起了等,一个黑瘦的青年披匆匆地迎了出来,有些埋怨,“都跟你说了,那上仙不是俺们穷人的上仙……”
“二哥!”
扈三娘连忙打断了那黑瘦青年的话,转身一望李岳,“上仙来了!”
“上……上仙?”
那黑瘦青年这才望见跟在扈三娘身后的李岳,顿时神色一滞,“噗通”一声便冲李岳跪了下去,诚惶诚恐,“小人……”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桃花岭上抱怨“上仙不是俺们穷人的上仙”的二狗,大名扈二喜,小号二狗。
“起来吧!”
李岳笑着打断了扈二喜,“先带我去看看病人。”
“是!是……”
扈二喜慌忙起身,前面带路去了,依旧有些惶恐地解释着,“都怪小人无知……”
“不知者不罪嘛。”
眼见扈二喜一副惶恐模样,李岳暗自有些头疼,却也只能温和地劝慰着,“这事就不要再提了!”
“是!是……”
扈二喜如释重负,连忙端了油灯领着李岳径直朝西侧的卧室去了,而扈三娘则去了灶房,想来是准备烧水。
卧室狭小简陋,一个头发蓬乱双目紧闭的老妇人躺在床上,好像已经睡去,但双眉紧皱,一张蜡黄枯瘦的脸上冷汗津津,显然正在遭受着巨大的痛楚。
“三……三娘……”
老妇人被惊醒了过来,双眼睁开了一条缝,声音虚弱,“咋还不睡呢?”
“娘,”
端着油灯的扈二喜眼圈一红,“俺是二狗,三娘把上仙给你请来了……”
“二狗啊!”
老妇人好似有些糊涂,又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咋还不睡呢?”
“娘,三娘她……”
扈二喜只得继续解释。
“算了,”
李岳暗叹一声,轻轻地打断了扈二狗,“跟我说说你娘的病症吧?”
“俺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扈二喜微微一怔,有些犹豫,“她就是肚子疼,一疼起来就疼得在炕上直打滚儿,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都说让俺们准备后事。”
“肚子疼?”
李岳皱了皱眉,“具体在哪个位置?”
“这……”
扈二喜微微一怔,“俺也不清楚,要问三娘才知道……”
说着,扈二喜连忙把油灯放在了床头的柜子上,又搬了个小圆凳给李岳,“您先坐着,俺去叫三娘过来。”
扈二喜匆匆地走了,李岳坐在小圆凳上皱眉沉思起来。
他并未学过医术,但生活在哪个医学发达的时代,多多少少也对常见的病症有些了解。
肚子疼嘛……
“上仙……”
不多时,扈三娘便匆匆地过来了,所谓礼不下庶人,生长在佃户家的女儿并未学过礼仪,所以,她并未冲李岳行什么礼,只是一副手足无措的局促模样,忐忑地望着李岳,“俺娘就是肚子疼……”
说着,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右下腹,“大约就在这里。”
“哦,”
李岳轻轻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到了床边,伸手探了探老妇人的额头,稍一犹豫,回头望向了扈三娘,“那个……可以把被子撩开吗?”
他并不是医生,也从未经历过男女之事,只觉这样做有些冒犯了,但是,不仔细看看,他心中又没底。
“嗯,”
扈三娘却没有犹豫,快步走到床边冲老妇人柔声地说着,“娘,上仙要给你诊病呢,你不要怕啊!”
说着,她轻轻地撩开了有些破旧的棉被。
李岳伸出手轻轻地在老妇人有下腹的部位轻轻一按。
“嘶……”
老妇人顿时嘶声疼叫了起来,面色扭曲,“哎哟……哎哟……”
确实很像是阑尾炎。
只是,拖了这么久,怕是不好整了。
李岳连忙缩回了手,扭头一望神色忐忑的扈三娘,安慰地笑了笑,“情况不算太糟,明天我先送些药来。”
在这个时代,外科手术还未出现,阑尾炎着实能要人命,但放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阑尾炎却算不得很严重的病。
“多谢上仙!”
扈三娘喜出望外,连忙又要下跪。
“好了,”
李岳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往后不用如此多礼的。”
装上仙虽然能省去许多麻烦,但李岳还真怕受多了跪拜会折寿。
回了别墅已是下午三点多,李岳一咬牙又买了台长城炮大皮卡让人送到了别墅,依葫芦画瓢弄到了桃花岭上。
四官厂皇庄着实太大了,不弄个代步工具可不方便。
至于做手术的医疗器械,李岳一时间还真弄不到手,只得先买了些消炎镇痛的药物,准备先稳住老妇人的病情。
忙完这些,已是黄昏时分了,张芮曦早早地回来了,一进门又凑到李岳面前看起了他的脸,看完有些欣喜之色,“恢复得不错呢!”
“我这可是铁打的身子呢!”
李岳得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今天店里生意怎样?”
“别提了!”
听李岳问起生意的事,张芮曦的笑容顿时就发苦了起来,“一单生意都没做成,算上房租和人工得亏好几百块呢!”
“没事!”
李岳呵呵一笑,“刚开始嘛,急不得的!”
“也是!”
张芮曦粲然一笑,精神抖擞地朝厨房去了,“我去做饭……”
看看店、做做饭,她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吃过晚饭,李岳照例接了顾媚回来,然后便回了车库,换好衣服钻进了冰箱。
不知怎地,他潜意识里跟本没有防着张芮曦和顾媚的心思。
或许,他早已把她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吧!
“恭迎上仙法驾……”
李岳尚未睁开眼睛,四周便是一阵高呼声传来了。
三日之约已到,小皇帝自然也没有怠慢,亲自带着群臣浩浩荡荡地上了桃花岭。
眼见李岳带过来的动力热气球和那辆火红的长城炮大皮卡,他对上仙的敬畏之心又多了几分。
此时,见到“上仙显圣”便当先跪了下去。
小皇帝跪了,一干随行的大臣侍从哪敢不跪?
李岳连忙睁开眼,便看到面前跪了一地的人,那队伍沿着大道一直延伸到了远处,一眼望不到头。
尼玛,这阵仗还真有些骇人。
“快快请起!”
李岳一眼便看到了单独跪在最前面的那个黄袍少年,也没敢怠慢,连忙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笑容热情,“快快请起……”
严格说来,天子是上天的儿子,那身份便是比起真正的上仙也不差?
“上仙……”
被李岳亲自搀扶起来,黄袍少年抬头一望李岳,满脸喜色,“朕可盼你良久了!”
少年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比李岳矮了个头,身子还稍显单薄,脸庞还有些稚嫩,那欣喜之色透着些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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