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775章 折戟沉沙（一）

帐中四下还坐着多人，秦怀玉、独孤谋、程怀亮……多半是旧相识，乍一见了玉衡，除独孤谋面色如初，其余众人皆面目怔然，似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淡定的李绩也忍不住离座，近前来打量了玉衡好一会，才喜出望外道：“果真是玉衡贤侄！先前听闻皇上复你官职的消息，老夫尚还有些不信……活着便好！活着便好！”

玉衡笑笑，见礼道：“末将见过英国公。”随即侧身让我近前一步，向李绩引荐，“这位是内子。”

我欠身施礼，“妾身见过英国公。”

李绩微微一怔，忙让我起身，郑重其事地还礼，“不可，不可，公主如此多礼，真是折煞老臣。”

早闻李绩干敏强力，老练世故，今日一见果如传闻所言，他堂堂国公、兵部尚书对着我这个所谓的公主竟也能放下架子，如此恭谨，其性情谨慎圆滑可见一斑。

略作寒暄，宾主各归其位，方坐定，李绩便言归正传，“玉衡贤侄，此番奉旨前来，皇上可有什么嘱咐么？”

玉衡道：“皇上命末将请太子回宫。”

李绩“哦？”了一声，捋须沉吟，“如何请法？”

“皇上并未明言。”玉衡思索片刻，道，“皇上在圣旨中并无废立太子之意，又用了一个‘请’字，那么太子如今仍是国之储君，末将自然是以君臣之礼相迎。”

李绩又一沉吟，“倘若请不动呢？”

玉衡微微蹙了蹙眉，沉默了好半晌，方才定声道：“圣旨一出，乾坤定鼎，请得动要请，请不动也要请。”言下之意已不言自明，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说完，沉吟半刻，又相询于李绩，“不知国公可有何良策？”

李绩似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长长叹息，“本将也正为此事为难，眼下皇上虽然还未下讨逆诏书，但太子若继续负隅顽抗，兵戈相见也是迟早的事。战事一起，并州城中那些无辜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再者，本将与侯君集好歹也是袍泽一场，实在不愿见到同室操戈的一幕。”

众人闻言，亦面有难色，一时都沉默下来。

玉衡垂目地面，似在凝思，半晌道：“如今并州城的情况如何？”

李绩缓缓道：“并州，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太上皇还未得天下时曾在此经营多年，所以并州城城高池深，固若金汤，府库之中钱粮充足。至于兵力么，城中原有并州兵马三万多人，加上追随太子的东宫六率部分军士，还有汉王李元昌私自招募的数千武士，总计大约有五万人马。”

“五万人马……”玉衡沉吟着道，“并州城城防坚固，五万人马已足以抗衡我方这十五万兵马。”

李绩颔首道：“贤侄所言不错，侯君集久经战阵，素来知兵，手下又有其子靖边侯侯承远、方璧等一干骁勇悍将，如果强攻，我等未必能讨得便宜，而且战事势必旷日持久，伤亡甚巨。”

从落座伊始，我都只是默默听着，这会儿听李绩陡然提及侯承远，心下不由突地一跳，脱口就道：“国公说什么？侯承远也在并州城中？！”话刚出口，立即意识到此举大为不妥，兵者，国之大事，如此场合岂是我这个妇道人家可以随意插话的？忙起身向李绩告罪，“妾身一时唐突，还望国公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