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724章 凤陨（十二）

我茫然摇了摇头，傅文正色道：“那是侯爷深入漠北不毛之地，费尽千辛万苦才捕获的。贞观元年，侯爷带兵平定利州李孝常之乱后，曾奉皇上密旨前往漠北勘察阴山地形，事后，侯爷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更北面的黑水靺鞨为夫人寻找海东青。彼时漠北正值隆冬，狂风如镰，冰雪连天，正常人尚且受不住，何况侯爷身患寒痹？可为了捕获一只纯白色的海东青，侯爷硬是拖着病体与黑水靺鞨的老猎户在冰天雪地中辗转了两个多月，才终于在黑水靺鞨的圣山——太白山顶捕获了星璇，侯爷却也因为极寒侵体，寒毒凝于经络，伤及了五内。侯爷所做的这一切就只是为了夫人的一句话——‘想要一只白色的海东青’！”

傅文的语调并不高亢，但听在耳中却宛如轰轰雷响，一字一句皆重如千钧，压得我抬不起头来。我当时年纪尚小，行事说话难免有些任性，其实也不过是随口说出的一句戏言，我没想到玉衡竟真的放在心上，更没想到他为了我这个任性的要求，竟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

原来……原来我才是害死李琰的罪魁祸首？！

我内心悔痛交加，一口悲郁之气堵在胸口，来不及呼出，只觉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身形一晃，直欲栽倒下去。

秋萍忙不迭地奔过来与杨妃一道扶住我，一边忍不住埋怨傅文，“你说话怎地如此不知轻重，少爷去世，少夫人已经够伤心了，她还怀着身孕呢，这个时候你说这些做什么？”

傅文用力顿足，道：“侯爷生前曾交待我不要将真相告诉夫人，可我实在不忍看到侯爷一直被夫人误会下去。侯爷为了夫人几乎倾尽一切，我不能叫侯爷在夫人心目中的形象蒙上一丝半点的污点！”

我抚一把昏沉发胀的脑袋，语声无力，与秋萍道：“你让傅文把话说下去。”

傅文敛容，接着道：“从初初认识夫人至今，侯爷对夫人皆无半点亏负，反而诸多维护。当年，皇上疑心有人欲借采选之机在宫中安插眼线，遂命暗卫逐一核查了入选采女的身份背景，果然查出有不少采女是经由朝中大臣安排入选，其中只有夫人与柳梦瑶的身世竟无从查起，且似乎与西域塞外有所关联。彼时，皇上正欲在南山马场组建飞骑营，便顺水推舟将一众有疑点的采女遣至南山马场用作侍女，更将夫人与柳梦瑶安排在将军营帐，命侯爷进一步确认身份。侯爷想出一策，将一种极易在纸张上留香的特殊香料加入配发给侍女的手膏中，事先又定下军令，严禁飞骑营所属侍女私自接触公文，违者斩立决。有军令约束在前，倘若还有侍女犯险触碰公文，即可认作奸细。侯爷将此辨认之策呈交皇上定夺，皇上的意思是宁杀错不放过，只要认定夫人与柳梦瑶之中有外邦的奸细，可一并处决。有了皇上的授意，侯爷原本无须再费心机，但后来侯爷还是自作主张偷偷换了夫人所用的手膏，以期此举能在关键时刻证明夫人的清白，保住夫人一命。卑职曾问侯爷，何以确定夫人不是奸细，侯爷说，但凡心中有鬼之人，必会竭力掩藏与之身份背景相关的事情，而夫人却当众施展西域的御马术，当侯爷向夫人相借马笛一观时，夫人也并无半丝犹豫，由此可见，若不是夫人心怀坦荡便是心机深沉，连侯爷都能瞒过。但在这两者之间，侯爷还是选择了相信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