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凤鸣之凤凰泣血 第707章 悲莫悲兮生离别（七）

梦瑶默默坐了好一会儿，抬眸回视着我，道：“你我姐妹能再相遇，是冥冥中自有定数。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了。”她默然又想了会，问：“妹妹可还记得当年飞骑营中流传突厥奸细一事？”

我垂下头去，幽幽道：“怎不记得？姐姐就是因为此事而被玉衡诬为奸细的。”

梦瑶阖目叹息一声，道：“不，李将军并没有诬陷我，我的确是突厥安插在飞骑营内的奸细。”

梦瑶的声音沉沉，却如一声闷雷在耳边炸开，我一直引以为亲姐的梦瑶竟然会是突厥奸细？！我愕然道：“这怎么可能？！姐姐不是汉人么？”

梦瑶神色一黯，缓缓道：“我的确是汉人，但自幼因战乱随母亲流落突厥，后母亲殁在了乱世，我则被一个好心的突厥牧人收养。义父的妻子早逝，鳏居无嗣，所以视我如已出，凡我所需，必倾尽全力满足，他知我们汉人重教化，便变卖了牛羊请来汉家先生教我读书。就这样，我与义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也相依为命地度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直到我八岁那年，漠北突然下了场大雪，把家中的牛羊都冻死了，我和义父一下就断了生活来源，连温饱都成了问题。部落的首领让义父随突厥的军队去劫掠边境的汉人城镇以解燃眉之急，义父也因为我的关系而没有答应。我年纪虽小，但也知道，每当天灾，突厥人除了靠劫掠度日，再无别的办法可想。眼见家中存粮日渐见底，义父忧心如焚，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粮食告罄那日，我哭求义父将我卖了换取一些口粮，义父却断然拒绝了，他说‘牲畜可以买卖，人岂能等同牲畜。’”说到此处，梦瑶已泪盈于睫，但笑容中却俱是温暖。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颇有些感触道：“你义父真是个好人。”

梦瑶微笑颔首，“是呀！义父虽是塞外汉子，性情却很温和，但那日他第一次对我发了脾气，然后一言不发地出了家门。我记得义父出门那会儿，天正下着大雪，地上的积雪有一尺来厚，我担心义父生我的气，从此就不要我了，便蹲在门前的雪地里等他。我将地上的雪堆成雪人，想着雪人堆成之时，义父也该回来了，可雪人堆成了，义父却没有回来，我便将雪人推倒，再重新堆起……我等啊等，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回了义父。他回来时，怀中揣了一大块牛肉，血淋淋的，还冒着热气，那天晚上，义父为我煮了一大锅牛肉汤，那是我几个月来第一次吃到新鲜的肉，可他自己却一口都没有吃。我问义父牛肉是从哪来的，义父告诉我，牛肉是他从别人那儿借来的。后来我才得知，义父那日出去原本是想问人借粮，可彼时漠北普降大雪，除了那些贵族老爷，家家户户的境况都差不多，自身都朝不保夕，又哪来余粮借给义父。无奈之下，义父只得铤而走险，偷了部落首领家中的一头牛，割下了一块肉。为此，部落的首领要处死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