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照坐在马上,掏出怀里的书信一指车厢,厉声道:“林默,大君何在?想必你也说不出来,我且问你,是不是你派人暗算了大君,才致使大君陨落……”
此言一出,议论的百姓纷纷住了口,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英照。
连兵乙也是气的头疼,嘴唇掀动了几下,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车厢里的雪蕊和海棠两人也是面面相觑,雪蕊愣了半晌,才指了指自己的小脑袋,小声地问林默:“郎君,这位将军是不是这里有问题?”
“瞎说什么大实话?”
林默生生气笑了,摸着海棠的发髻,良久无言。
这已经不是莽了,这是真的蠢!
林氏一脉单传,这大君之位迟早都是林默的,他用得着去暗算自己的父亲?
再者说了,林默才通过试炼,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哪来的心机手段和亲信去暗算大君。
连英照亲卫队的士卒也是茫然看着自家的将军,莫非真的是黄汤灌多了,失心疯了?
兵乙收敛了脸上的愕然,挥了挥手,冷冰冰地道:“英照,我也不与你多言语,来啊,二三子,将这蠢货拿下,等候少君发落!”
英照的亲卫也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六率的人马可没闲着,手持长戈朝着英照而去,套马杆已经对准了他座下的黄骠马。
英照恨恨地看着自己的亲卫一眼,啐了一口浓痰,“不争气的东西!”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染血的金令,又从马背上的青囊中取出一柄折断成两节的金锏,高举过头顶,大喝道:“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这是大君随身的尨獒双锏之一?”
兵乙只看一眼就看出了这兵器,有些惊疑不定。
这下子连少君六率的人马都议论开了。
“大君的锏为何会折断,上面那黑色的莫不是干涸的血迹?”
“莫非大君遭遇到了什么恶战?”
兵乙稳定了心神,朝着英照喊道:“英照,大君的金锏为何在你手中?”
“不知如此,还有这枚金令,也是大君之物……”英照晃了晃手里的金令。
这令牌虽然通体金黄,但却是天外陨铁所制,长五寸五分,阔二寸四分,厚五分,边缘围着一圈尨纹,上面阳刻着鸟虫纂文。
“如古牙璋,作虎符。近召将用令牌,此法也。”
乃是大君随身六令之一,可调动左卫九万人马,轻易不能离身。
“除此之外,还有这封晋安军副统领箫河图的绝笔书信,信中直言乃是林默设计骗走大君保命之物,然后派人引大君入三途川……”
英照抖搂着一早拿出来的书信,面色沉重,对着兵乙悄声恳言道:“我已经去过信中所言之地查探过,确实遗存着六米三畜百具人骨,还有鬼路开启的痕迹……若非如此,兵帅,我安敢如此放肆……”
箫河图,正是随侍大君身边,和大君一起失踪的人。
而三途川……
马车中的林默皱着眉头回忆着他在士族志看到的记载……
普通百姓不知道三途川,但是在士族中却早有流传,所谓三途川,乃是传说中的阴间绝地,形似深渊,不可见底,去了的人,从来就没有回来的。
三百年,秦皇座下大将白走召试图进入三途川,结果一去不返……
二百五十年前,皇廷内乱,当时的崇正天子被人设计进了三途川,三十名驭鬼者族老试图营救,结果也是……
一百八十年前,飘渺宫首席弟子在一次除祟中带着八十个师弟师妹误入三途川,结果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若是大君真的入了三途川……
兵乙不敢再想下去,沉声问道:“任何人都能做到这件事,嫁祸给少君,这封信中到底写了什么?为何你深信是少君所为?”
林默也是好奇,倒是这封书信中说了什么,让英照这么深信不疑就是自己干的。
“且让少君与我对质?”英照拱手拜向兵乙,兵乙正要拒绝,就听见马车里传来一声女子清朗的声音。
“少君不愿与你这蠢物说话,且让我代言之!”
英照怒发一张,一勒缰绳,呵斥道:“小小贱婢,安能与我对质,林默你在辱我不成?”
说话的正是海棠,听见了外面英照的话,两条柳叶眉直了起来,小胸脯上下起伏只让林默看呆了眼睛。
“莫气,莫气,来,我教你如何应对……”
英照要林默对质,但他却不能轻易开口,下属逼问他就张口,对他以后掌控晋安不利。
但英照在外面步步紧逼,不答话却又显得他心虚,怂恿那莽货的背后之人可以说却是毒辣,一下把他逼到了两难之境,好在他灵机一动,让海棠代言。
正打算教海棠应对,却见海棠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我乃前任府尊杜怀瑾之幼女,满门忠烈之遗孤,我父,我母,阿姊,大兄,尚在襁褓中的幼弟都为晋安而死,英照大人,我再问你,我杜浠云,可有资格代替少君,与你对质……”
说完这段话,海棠已经是眼含热泪,然而脸上却满是坚毅。
林默伸手拂去她的眼泪,从车座上站了起来,眼里的寒光,透着杀人的欲念。
身旁的雪蕊却是即是拉住了他,啜泣道:“郎君,莫要让阿姊一番苦心白费……”
海棠也是俏生生道:“爷,我没事……”
这一声“爷”,直叫得林默一阵感动,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髻,赞叹道:“我家海棠有英雄气,巾帼不让须眉……”
而车外,百姓们议论纷纷。
当然,府尊杜怀瑾满门被灭,他们不知其中真相,但是杜怀瑾在世时,晋安府几次大涝,都是杜怀瑾冒死开粮仓赈济百姓,让百姓得以有一条活路,如今还有不少人家供奉着他的神主牌位。
如今,得知杜怀瑾有一弱质孤女被林氏收养,现在却让这黑胡子给欺负了,都是义愤填膺。
英照也没想到出声的是这位杜家千金,呐呐了几句,羞赫着一张老脸,别人也看不出来。
“有资格,有资格……不必废话了,林默,我且问你,大君保命之物,现在何处?”
“在我手中!”
海棠代言,却是林默亲口承认,大君保命之物在他手中。
“好,算你是条汉子,敢作敢当……”
话音未落,就听见车里传来另一个女子黄鹂般的声音,抢白道:“我家郎君自然是个汉子,不过你却怎生知道的,莫非你感受过?”
林默哭笑不得,拍了一下这自作主张的小丫头一下。
也是污了!
饶是气氛紧张,旁边的士卒也是面色古怪,忍不住笑了起来,英照只是装作没听见,免得泄了这口心气,心里暗骂小娘皮,却不敢直接说出来,免得又是一尊大神。
“林默,我再问你,这出自三途川的秦王照鬼镜可是在你手中?”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了海棠的声音。
“在我手中!”
林默没想到背后之人连这点都算计进去了。
这三途川,正是秦王发掘出青铜树和照鬼镜的那处诡异的深渊。
英照一股作气,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林默,你可知道,大君如今是生是死?”
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林默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绝不是英照应该问出的问题。
若是要对质,应该和前两个问题一样,只管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找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便可,唯独这最后一个问题,反倒是幕后黑手透过英照在向自己提问一样。
林默闭上了眼睛,思索着。
是英照叛变了?
还是幕后之人早就算计好了这点,设计让英照问了这个问题?
他伸手招来海棠,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海棠点了点小脑瓜子。
而车外,士卒百姓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那个清朗的女声,不由地疑惑起来。
莫非大君失踪,少君早就知情,甚至是他设计……要不然为何简简单单一个是生是死都说不出口。
林默早料到周围人的反应,这也是背后之人的毒辣之处。
这个问题看似简单。
然而回答生,英照必然会问,既然生,那大君在何处。
若是回答死,那么真中下怀,林氏少君亲口承认大君已死,那么那些虎视眈眈的士族必然磨好餐刀,将晋安分食,就是林氏大君回来,都无济于事。
那么只能回答。
“我不知道!”
这不是最好的回答,但是时间紧迫,他只能两相权衡,取其轻也。
海棠的声音刚一落下,就听见百姓们彻底议论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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