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黑匣子 第十八章，我杀的

董子旺坐在皮耶姬的车里，思绪已经有点乱，他知道特雷尔找他应该是有事要发生，他必须要保持冷静镇定才能从容应对。

车子开了四十多分钟然后进了一片别墅群，董子旺知道这是位于北边的富人区，湾海花园。任秋她们姐妹就是住的这里，还有公司里的浩森也是住的这里。他曾经来过任秋家里做过客，所以知道。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董子旺和皮耶姬下了车，皮耶姬吩咐了司机几句就领着董子旺进了房间。客厅里特雷尔坐在中间的沙发上，身缠绷带，脸有淤青，左手还打着点滴。浩森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正喝着咖啡。

特雷尔见到董子旺进来，坐着没动，挥了会右手：“董老，这边坐，鄙人身体略有不适，不能起身迎接，见谅见谅。”

特雷尔的光景让董子旺有些意外，他在浩森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不禁问道：“局长这是是？”

特雷尔摆了摆手：“没事，遇见几只小老鼠，被咬了。”

董子旺显然不相信特雷尔是被老鼠咬的，但他只是个正正经经的生意人，在如此发达和谐的社会，他没有往仇杀暴力方面去想，只是特雷尔不说，他也就不问。

这时浩森站起来了，问董子旺：“董老是来杯红酒，还是咖啡？”

董子旺：“不用，谢谢。”

浩森：“那就咖啡吧。”

董子旺：“好的，谢谢。”继而转向特雷尔问道：“不知局长叫董某人来，是所为何事？”

特雷尔道：“就是想跟董老叙叙旧，做个朋友。”

董子旺：“开门见山说吧。”

“董老是个爽快人，”皮耶姬在特雷尔边上坐下继续说道：“我们希望董老提供点消息。”

董子旺：“什么样的消息？”

皮耶姬：“夏正、科研大楼，还有任天梁、任天峰。”

这时浩森端着咖啡，放在董子旺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式就回原位坐下，董子旺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说道：“集团里的情况，相信浩总知道的比我多，所以你们应该也知道的比我多。而任天梁不过是个乡下小农，任天峰已经死了，有什么值得你们关注的？所以，其实我没有什么值得告诉你们的。”

皮耶姬:“目前来说，我们知道的是比你知道的多，可是我们想知道的是，任天梁、任天峰，尤其是科研大楼。”

董子旺:“对不起，皮耶姬小姐，我确实无可奉告。”

皮耶姬:“这我们很清楚，不过你要是想知道，比我们来的方便，不是吗？”

董子旺:“就是叫我做内应，说的难听点，就是做汉奸走狗。不可能，不，这绝对不可能。”

特雷尔:“是你要我们开门见山的，所以我们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知道是很难说服董先生的，但是，你要知道，国家是人民的，夏正是任天峰的。而董仲和、董润雨是你的，对，还有，董小嫚。”

董仲和是是董子旺的儿子，董润雨是董仲和的儿子，董小嫚则是董子旺女儿，董子旺能感受到特雷尔充满威胁的语气，但是他依旧很淡然，笑了笑看着特雷尔:“我们是文明的社会，我们是法制的社会，我们是礼仪之邦，我们谦逊，和蔼。但是我们也从不畏惧强权。在我们国家内，我相信局长先生还不敢过于放肆。”

特雷尔:“不错，贵国近几年在国际上的地位提升的很快，武力强盛，经济强劲。你说的很对，我是不敢明目张胆的挑衅国家的权威。不过，让人痛苦的方法有很多种，而杀人是最无趣的。就算是必须要杀，也是有很多种方法的，譬如意外，再譬如车祸等。杀人于无形那才是最高深的境界。不，那是艺术！”

董子旺对于特雷尔的威胁仍旧泰然自若:“人各有命，如果他们真是遭遇什么不测，那也是命数使然。”

皮耶姬:“不愧是董老，心里素质过硬。”

董子旺:“我想我们话不投机，这就告辞了。”说完站起身来向大门走去，皮耶姬他们也没阻拦，特雷尔脸有煞气，看着皮耶姬很生气的问道:“我老了吗？”

皮耶姬笑了笑:“局长老当益壮。”

特雷尔:“可是我现在说话已经没有威力了，就连几只小白鼠也能扑上来肆意的撕咬我。”又转向董子旺说道:“要知道当年我一句话就能让任天峰将夏正拱手相让。我现在说话已经不管用了吗？我必须要狠毒些，看见了吗？我浑身疼痛，我一定要让自己心狠起来。”

原来皮耶姬已经锁死了大门，董子旺出不去，所以又回到座位上，看着皮耶姬，特雷尔他们问道:“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难道你们要对老头子对粗吗？”

特雷尔:“这你大可放心，我们不会对你如何的，就是想请你看场电影。”

董子旺:“电影？”

特雷尔:“对，名字就叫‘谋杀的艺术’。”

七十二寸的大彩电就悬挂在客厅的墙壁上，正对着他们，浩森已经开启了屏幕，再把一个U盘放进旁边的设备里，屏幕上开始显现画面。

洁白的墙面，洁白的灯光，还有工作人员那洁白的大褂，这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室，靠墙的柜子上整整齐齐摆满了带编码的盒子，从V6——1’一直到V6——28，在V6——7的盒子前面，放着三个大瓶四个小瓶，护士正在往大瓶里掺药水，旁边的垃圾桶里已经被扔进去了四个小瓶，看来护士已经完成一半的工作了，她工作麻利，也很镇定，三两下就将剩下的药水掺和完毕，最后一个小瓶子也被她扔进了垃圾桶。就在这时，他忽然从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很小的药瓶，可是她的右手在颤抖，注射器插了好几次才插进去，抽完里面的药水，在注入大瓶的时候，她的手还是在颤抖，一直试了四五次才注射成功。然后她把已经空了的小瓶子仍然放进了里面衣服的口袋里。

这时有个护士进来，跟她说着什么，然后她把兑好的药水放在护士专用车上，推着车子向外走去。

镜头一直跟着护士车停在了房门口，墙上面挂着个牌子，上面写着V6——7，在牌子下面的长椅上坐着两个戴墨镜的男人，护士没有理会他们，直接推开门推着车子走进去，镜头跟着来到了房间，首先看到的是一个男子焦急的跟护士说着什么。

看到这里，董子旺忍不住惊呼:“任天峰！”

特雷尔微笑着:“请继续看。”

镜头继续朝房间里推进，来到病床边，护士跟病人询问着什么，然后开始为病人输液，病人似乎疼痛难忍，一直躺在床上没有起身，看不清楚面孔。开始两瓶输得是正常的医生开的处方药，第三瓶就是护士私自注射过自带药瓶的，在换药的时候，护士的手明显颤抖的更加厉害，任天峰似乎还过来询问着什么，最终在护士强自镇定下，总算接好输液器。

看到这里，董子旺的额头开始有汗溢出，不在似之前的淡定。他擦拭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继续看着大屏幕。这时第三瓶药水已经输完，护士刚拔下输液器，一直躺着的病人一下坐了起来，发出两声惊呼。画面至此定格。

当然，画面里的惊呼是无声的，而现实中董子旺的惊呼声虽然低沉却略带恐惧:“向晚晴！”

特雷尔没有理董子旺的惊呼，而是转向皮耶姬说道:“就该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看，剪接的多完美。”

董子旺心生恐惧是因为看见了任天峰，他知道这份画面出现在特雷尔手里一定是包藏祸心的。看见任天峰如此紧张，那一定是至亲的人，开始还不知道是谁，等后面看清楚是向晚晴，那声惊呼是发自心底的。

他喝了口咖啡，移动一下身子，缓了缓紧张的情绪，这才问到:“向晚晴不是死于产后大出血，是你杀的？”

特雷尔点燃一根雪茄，悠然的抽着:“不，是死于难产大出血，不过是我安排让她出血不止的，这连意外都算不上，让人无迹可寻，这就是杀人的艺术。对，我杀的，是我杀的。嘿嘿……”

特雷尔的笑声嘶哑且断断续续，像是深夜里从坟茔中爬出的猫叫声，再配上他痉挛般的表情，和之前那个很绅士，很和蔼，很风度的形象判若两人。董子旺感觉浑身难受，要是灯光再暗些，他一定会感觉毛骨悚然的，不禁讽刺到:“这大概才是局长真实的自我吧，伪善面下具最肮脏的灵魂！残忍，心狠手辣。”

特雷尔笑了两分钟之久才停歇下来:“我本善良，小时候妈妈经常让我赶走那些流浪的狗，而我总是会给它们丢一片火腿或者面包。也曾在动物园里为了受伤的斑马而哭泣。可人总会长大，会经历一些事情，尤其当你身为国家安保人员时，你要对你的国家和人民负责，必须要学会改变，学会时刻面对残忍，刻薄，阴险。——好吧，我让你感到惧怕了吗？这很好，不过你放心，令爱还年轻，还没有婚配，所以不会遭遇难产大出血这样的事，嘿嘿……可是谁能保证她不会那天突然出现食物过敏或者行走在高楼大厦下，五巧不巧被高空抛物砸到？嘿嘿……”

特雷尔又笑了起来，他就是要利用这种方式对董子旺进行心里施压，增加他的恐惧感。董子旺听着特雷尔的话，浑身像被万针攒刺般难受，可是他再也讲不出‘人各有命’那样的话来，埋头不语。

他在心里想着，特雷尔的话其实也不错，国家是人民的;夏正是任天峰的;而仲和，小嫚才是属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