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段日子里,对他们来说,也许活着比死亡更痛苦。
我们像是宇宙中的小小行星,即使对自己来说多么巨大的变故,在浩瀚之中也显得渺小。上帝最公平的地方在于,给予每个人享受生命的权利;上帝最不公平的地方在于,每个人的生命或长或短、各不相同,千滋百味。
人生,是一本没有唯一的书。
“如果你看见一只猫半死地躺在路边,你会怎么做?我会结束它的痛苦。”朦胧之中感觉有人在推我,而脑海中仍回想着那些话。
我从书桌上挪开了身体,倦意未散。旁边坐着一个人,迎着透过窗户玻璃交织在一起的阳光。
“你醒了。”他淡淡地说。
我叫聂辰逸,今年在华苑大学心理系读大二,是个有故事......不,有事故的人。
“干嘛?”我抱怨他打断了我的梦,倒不是因为是什么好梦,只是在梦中如果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做梦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是教授,他在叫我们,说是有些事情。”他是关文涛,我的舍友。
他口中的“教授”是个大人物,精通心理学,不仅具有相当缜密的逻辑思维,还有敏锐的洞察力,听说以前的是个警察,破过很多难案。
我们起身往下走,宿舍的楼道里人来人往,我还一直惦记着那句话,似曾相识。
难道真的结束它的痛苦才是最好的选择吗?
时间回到一年前,那时聂辰逸刚认识教授不久。
我是刘永华,是个教授。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一些棘手的案件,警察已经抓到凶手了,但是他说的话第一次让我对我所伸张的正义产生了动摇。我长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惩治恶人,保护善人。
当被问起什么要杀害那些受害人的时候,那个凶手说:“他们不配活着。”
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善人不会为恶,恶人不会为善么?
凶手患有绝症,不仅如此,他还无法承担医疗费,只能过着过一天少一天的生活,在痛苦的余烬中慢慢挣扎。
就他本人所说,他憎恨那些明明有着健康的身体却对生活失去希望,对自己失去信心的人,他们自甘堕落,身处在阳光下却寻找着黑暗,但他们有着他没有的东西。
“尽管身患绝症,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过生活。”那个凶手说。
我问他:“你觉得你这样杀人就是正义?”
“他们是一群披上人脸的行尸走肉,我这是在为那些好人铲除忧患。你不觉得你们这些人很可笑吗?凶手已经杀掉了被害人,你们却说要替被害人伸张正义?在哪里?天堂还是地狱?人都已经没了你们还伸张什么?荒唐!不管你们怎么做,都不能挽救被害人。”
“所以呢?”我想听他继续说下去。
“你看看我做了什么,我在救他们!我努力让这些生活中的蛆虫不去祸害他们,但是他们无药可救,那只好为民除害了。”
说实话,我被他的话惊愕了,也许按照正常的套路来讲,这时候我应该说一句:但是你无权决定他人生命。
这句话人人都知道,可是对杀人犯来说,这些话也不能让死者起死回生,在事情发生之后这样的话显得苍白无力。不管法律执行得多么到位,也永远无法弥补被害人。
我愣在他面前不知说什么,他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看着他被警察带走,他走之前不时看我,深邃的眼神中仿佛有他固执的信念。他没有悔过,也不求宽恕,他不是疯子,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一直没法搞懂他在想什么,即使拥有敏锐如鹰的洞察力和丰富的心理学知识,仍然无法彻底了解他。
或许人就是这样,不管多么了解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因为没有经历,没有切身体会。
人,是一本永无穷尽的书,永远读不完,也读不懂。
在我给学生们上的第一节课时,我问:“你们为什么学心理学?”
有人说是兴趣,有人说是为了帮助别人。
其中有一个人的回答让我印象深刻,他叫关文涛。
“我就是想把那些走到歪路上的人带到正确的方向上,防止他们犯错。”他也许有点天真,但是充满正义感。
还有一个人让我记住了他,他叫聂辰逸。
他摇了摇头,当做回答,“我只是想弄明白别人在想什么。”
我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有多少。他似乎总是嘴角上扬,眉清目秀,眼睛不大看上去也算柔和,戴着一副方框眼镜也不像是文艺青年。
回到现在,我刚刚让关文涛把聂辰逸带到我的办公室,因为有些事情的确该跟他们聊聊了。
他们两个人学习优异,论文也出类拔萃,但是风格截然不同,我想知道这反映出他们到底有什么不同。
我其实算是警队的一个顾问,有一些原因让我从警队退出,回到学校当教授。
队里的老朋友李渤涵遇上麻烦事有时也会找我帮忙解决。
唉,这人呐,一上了年纪又会发生变化,更喜欢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事物。
如果他们两个人以后当了警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咚咚......”有人敲门,一定是他俩来了。
“请进。”
门被打开,身穿羽绒服和关文涛出现在我眼前,牛仔裤、运动鞋、较短的头发,看上去心情不错。
后面是聂辰逸,眼神慵懒,也许刚刚在睡觉,眼神中透漏着毫不在意的随性,穿着一身黑色大衣,仍然有着淡淡的微笑。
“刘教授,您找我们?”关文涛语气直率、坦然。
我缓缓地不紧不慢说:“嗯,来先坐下吧。”
伸手示意面对着我的两把椅子,那是我提前准备的。
聂辰逸轻松地坐下,说:“怎么?让我们开始入手案子了?”
关文涛一听也跟着附和:“练练手?”
我其实是这么打算来着,但是如果显得被他们看穿了会很没面子。
“当然不是,咳咳,整天想着案子。我来问你们几个问题。”
他们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似乎奇怪我为什么特意把他们叫来就是为了问一个问题。
我打算设立几个情景,看看他们在不同的情景下会有什么反应和选择。
几乎每个我精心培养的学生我都会问一个问题,“首先告诉我,你们会成为一个善良正直的人吗?”我感觉这就像一个废话,但又是必不可少的废话。
关文涛似乎想都没想说:“那是肯定的。”他语气很坚定,当然一直如此。
刚才温厚的聂辰逸突然有些严肃,他的眼中似乎充斥着纠结,说:“我不知道,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说不准。”
就在这一刻似乎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尴尬,没人会想到这种回答,虽然我早有预感他会和别人不一样。
打破这份宁静的是一个电话,“斑马,斑马......”那是我的手机铃声。
“喂?老刘啊,有空没?”这是老李。
“啊,还算有空吧,有事?”
“没什么,想跟你聊聊。”他一定是听出来我并不是独处,不然怎么会只是聊聊。
“等我联系你再说吧。”我猜可能是什么案子,他既然没有亲自来找我,就说明可能是个小案子,不紧急。
晚些时候,还有几个学生过来提议一起吃饭,我这个人一向没有什么师生架子,欣然同意了。
后来几个人又去唱歌,有趣的是,我发现到了这种私下场合,关文涛有时显得很生硬,有种莫名的尴尬。
而聂辰逸却和平常谈论学术的时候不太一样,富有亲和力,也很放的开,幽默。
我很好奇的他的心理是怎样的,我见过许多人的心理,没有和他相似的。
可能是我的错觉,他从大一就这样吗?当时没太关注大一新生,所以没留心。
后来我们一群人回到了学校,他们几个要回宿舍,我把聂辰逸叫住。
“有兴趣到我办公室聊聊?”心理学家的办公室在我眼里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在那里我感觉非常安心舒适,一旦进入这里,所有行为都会被我转为心理特征。
这也许是习惯,也许是环境影响。
他停住脚步,半转过身看着我,双手揣兜,好像闪过一丝疑惑。
随即一瞬间又扬起了右侧嘴角,不紧不慢地说:“好啊。”
一路上我们话不多,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注意他了,谁都明白我对人心理很感兴趣。
我们面对面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我先开了口:“聂辰逸,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他听了以后好像有些惊讶,“为什么这么问?”
我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马上回答道:“你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能感觉出来。”
他似乎也料到我会这么说,仍然双手揣兜,往前倾了倾脖子,眼神好像犀利又迷离,仍然保持着扑克牌般的微笑,说:“你真的想听听?”
我点头。
“我没有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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