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不一样的90年代
黄砖青瓦的马家村除了村长家黑白电视机里83版的射雕英雄传有些嘈杂以外,一切都显得安静祥和。
月光如同一层薄纱轻柔的覆盖在田野上。
一对身形佝偻的中年夫妇借助着朦胧的月光望着田埂。
田埂上坐着一个青年,眼神涣散看起来呆呆的,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化,一会泪水和鼻涕交织在一起,一会又放声大笑起来。
“他爸,多长时间了?”
“听声音村长家的射雕英雄传都放了两集了,应该有两个小时了吧?”
“他爸都怪你,让你早早把辰辰送医院去,你非舍不得那几个臭钱!”
“我也没想到只是感个冒会这么严重......”
中年夫妇唉声叹气。
坐在田埂上的马辰吹着迎面而来的习习凉风。
月光像是小夜灯那般温柔,照亮田埂却又不像太阳那般暴躁,让人不敢直视。
蜻蜓伴随着蝉蛙的歌声在风中起舞。
这独属于乡间田野的风景终于让马辰明白了一件事!
他重生了!
从2020年回到了29年前的那个夏夜!
那一年高铁时代还没到来,火车的呜呜声伴随着每一个出门在外的人。
那一年**的国际互联网还没接通,后世的庞然大物阿尼和企鹅连胚胎都没有诞生。
那一年他还是个高三的学生,拥有单薄的身躯和一颗赤子之心!
想到这里,马辰想要狂笑!
他只要猥琐发育存一笔钱,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大小马的面前,而后甚至什么都不用做,未来他就会成为**第三个马哥!
并且未来**乃至国际上每一个机遇他都不会错过!
说到这里,笑能解释了,那哭呢?
用喜极而泣来说似乎有些不恰当。
换个说法就可以理解了。
在每个人成长的过程中,都不可避免的会留下遗憾。
这些遗憾不会随着时间的前进而消失,反而愈发根植在心中,久久不能忘怀。
马辰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父母因为早些年辛苦劳动的关系身体留下了病根,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也永远忘不了憨厚的大哥拿出自己娶媳妇的钱供给他上学,最后导致全家都满意的大嫂另嫁他人。
他也忘不了校园门前那条绿荫长道,一个穿着碎花裙子扎着双马尾的姑娘冲他挥手告别,往后二十多年两人再也没见过,只在同学朋友口中听过彼此后来的事情。
从91年开始,这些辛酸的事情将会一件又一件从他生命中飞驰而过。
除此之外,90年代马辰一大家子还经历许许多多的磨难。
90年代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浪潮拍打而来,许多人会在这股浪潮里浮沉。
无数国企员工以为手里的铁饭碗可以吃一辈子,然而现实狠狠抽了他们一大巴掌,大量国企宣布倒闭,无数工人下岗失去了主要经济收入。
如果说步入了二十一的世纪的**迎来了黎明的曙光。
那90年代就是最后的黑暗时刻。
熬得过去就能在新世纪看到曙光,熬不过去就会成为90年代悲剧中的一份子,时代之殇中的缩影。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令人难忘的90年代。”
马辰冲着寂静的夜空笑了起来。
万般思绪也在此刻收拢,不再杂乱的跳出。
“爸,妈,你们不在家睡觉,在这干什么呢?”
回过神来的马辰也注意到了一直躲在他身后悄悄观察他的二老。
突然的暴露让二老都是有些慌乱。
马建国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枪,说道:“闲着没事,跟你妈出来溜达。”
这理由说出来倒是挺像话。
农村里吃过饭以后去各家串门的事情都是司空见惯,只是这田埂往前的方向可没有人家了,硬要说有也是有,不过那都是马家村祖上十八代们住的地方。
逢年过节白天去去还正常,大晚上还去那边溜达,说出来可就有点渗人。
马建国很快也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老脸一红,手里的烟枪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
“老马,以后少抽点烟,肺癌知道不?不知道的话,哪天我带本生物书给你好好看看。”马辰不容拒绝的从父亲手中抢过烟枪。
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也是马辰的肺腑之言。
毕竟后世马建国没能见到他孙子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肺癌。
马建国愣了一下。
儿子叫他什么?
老马?
坏了坏了,这是真的脑子坏了!
“你个瓜娃子,造反了这是,敢教你老子做事了?”马建国回过神来,恼羞成怒道。
正准备动手给这小子来点教训,忽然一只手拦在他的身前。
只听一道尖锐的叫声,差点刺破了马建国的耳膜!
“马建国,儿子这是在关心你,你还想动手打人不成?”陈萍萍一把拉过马辰,护在身后。
马辰鼻头一酸。
妈的好丢人啊!
两世为人加在一起都快70岁的人,短短两个小时内居然都要哭这么多次!
他的泪腺是水库么?
这么哭都哭不干!
“慈母多败儿!”马建国怒道。
“败儿?”陈萍萍叉着腰,大嗓门在田野里回荡,“姓马的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方圆十里的几个村子,谁有我家辰辰聪明,他可是你们马家村唯一一个有希望考上大学的!”
“哼。”马建国不说话了,不过还是闷哼一声,而后甩着一张臭脸往家的方向走回去。
一旁围观的马辰记忆又被唤醒了一部分。
印象里的父亲这般“蛮横”,哪怕自己做错了事,也要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说道两句。
而外表彪悍的母亲在此时则会表现出跟她似乎不匹配的温柔细心,从身体和内心无微不至的保护着马辰。
陈萍萍也不说话了,拉着马辰也往家的方向走去。
“辰辰,感冒好点了没?脑子这回没问题吧。”
“妈,你说什么呢,不就感个冒,跟脑子有什么关系?”
“那你大半夜在田埂上做半天干什么?”
“做题做累了,就出来逛逛,到田埂上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解题思路,然后......”
“我就说嘛,我家辰辰那么聪明,脑子怎么会坏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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