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 第三章 五月

田小雨在花园小区东边的城东大道上的政府办公大楼里上班。

她从统计局办公室出来，从五楼往下走。

时间是五点四十分。

田小雨出了办公大楼，经过草坪，到了城东大道上。

城东大道离花园小区很近，十分钟后，田小雨进了玉街，又走了十分钟，她到了花园小区的西大门。

陈伟的车停在门边，那是一辆白色的车。

陈伟的车面朝北停着，田小雨从陈伟的车后走过来，经过车，又到了车的前面。

陈伟打开车门，下了车。

田小雨站住了。

陈伟走到田小雨的面前，说：“我等你半个小时了。”

田小雨说：“刚下班，从单位来。”

陈伟说：“我们去哪里？”

田小雨说：“你说呢？”

陈伟说：“琴音咖啡店。”

田小雨说：“换个地方好吗？”

陈伟说：“哪里。”

田小雨说：“就在马路对面。”

田小雨用手指马路对面。

田小雨说：“老树咖啡。”

马路对面的一栋楼房的墙上挂着招牌，招牌上是老树咖啡四个字。

陈伟说：“为什么不去琴音咖啡店。”

田小雨说：“过一段时间再去。”

陈伟笑了。

田小雨说：“老树咖啡是我喜欢去的地方。”

陈伟看着田小雨，田小雨穿了件蓝色的短袖连衣裙，她的眸子透亮，两颊有了些红色，嘴微微翘着，她对着陈伟笑。

田小雨笔直地站着，两脚并拢，两只手拎着白色的小包。

田小雨说：“走吧。”

她转过身，往马路对面走去。

陈伟跑过了马路，已经站在田小雨的前面，他进了那栋楼房，田小雨跟上前去。

他们在一楼大厅里坐下了。

田小雨点了两份中式简餐。

两个人没有说话。

简餐送上来了，两个人默默地吃完。

服务员将餐具收走了，田小雨说：“我们走吧。”

陈伟站了起来。

田小雨走出老树咖啡店，陈伟跟在她后面。

站在马路边，两个人都不愿过去。

陈伟说：“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

田小雨仰起头，对着陈伟说：“进花园小区，在广场上走走好吗？”

陈伟看着田小雨的脸，说：“好。”

陈伟和田小雨过了马路，进了花园小区。

他们经过A区的大门，往东走，看到了广场。

广场上的人很多，有人在跳舞，有人在散步，还有孩子在溜旱冰。

陈伟和田小雨坐在广场边的一张木椅上。

他们看着广场上的人。

他们还是不说话。

陈伟突然转过头，看着田小雨，田小雨的眼睛还是朝向广场上的人群，陈伟伸出左手，想碰田小雨扎得低低的头发，他又把手缩了回来。

田小雨说：“我喜欢你，陈伟。”

陈伟忧愁起来。

陈伟说：“我送你回家吧。”

田小雨站起来，点点头，陈伟也站了起来。

两个人走出了广场。

田小雨拉住了陈伟的手，陈伟的心跳了起来。

陈伟想把手挣脱，可是田小雨把手握得更紧。

他们进了A区，经过喷泉池和两棵大树，上了小道。

田小雨把手放开了，说：“前面就是我家的院子。”

陈伟说：“你进去吧。”

陈伟说：“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

陈伟拿出手机，田小雨告诉陈伟自己的手机号码。

田小雨推开院子的门，走了进去，铁门发出声音。

陈伟转过身，往南走，他走出了小道，出了A区，他快步走，走到花园小区的大门口，来到自己的车边。

他把头抵在车门上，心里无比懊悔。

他想起自己在三月初结了婚，他该怎么对田小雨说。

他在心里下了主意。

陈伟开了车门，上了车，他在玉街上慢慢开着车。

他到了王玉琴家在的北郊工厂宿舍。

王玉琴的父亲把门打开，让他进去，王玉琴的母亲客气地端茶送水。

陈伟站着，王玉琴站在一边。

陈伟说：“打扰了，我想说，我准备和王玉琴离婚。”

王玉琴说：“不可能。”

王玉琴的父亲说：“王玉琴回来住，你是不是不高兴。”

王玉琴的母亲说：“王玉琴那你今天晚上就跟他回去。”

陈伟走出了屋子，上了车，开车走了。

陈伟从北郊工厂宿舍回到了湖畔园。

他拨通了田小雨的电话，田小雨没有说话。

陈伟说：“我想你。”

陈伟挂断了电话。

几天以后是端午节。

早晨八点，陈伟把车开到了花园小区的西大门，他等着田小雨。

田小雨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短袖印花衬衫和宽松的牛仔长裤，她朝着大门慢慢走过来。

陈伟看到了田小雨，他没有下车。

田小雨走到车旁，陈伟看着她笑。

田小雨从包里拿出粽子，冲陈伟摇了摇。

陈伟打开车门，田小雨上了车，在陈伟身边坐下。

田小雨把粽叶剥开，把粽子送到陈伟嘴边，歪着头，说：“你吃。”

陈伟张开嘴，咬了一口。

田小雨说：“你再吃。”

陈伟又咬了一口，他咬到了豆沙。

田小雨说：“还吃。”

陈伟把口里的粽子咽下去，说：“是豆沙的。”

陈伟吃完了一整个豆沙粽子。

田小雨坐着，默默地看着车的前面。

陈伟把田小雨带到了湖滨大道。

一场龙舟赛在湖里举行，湖岸边有许多人观看。

陈伟说：“喜欢看吗？”

田小雨说：“喜欢。”

龙舟赛结束的时候是十一点钟。

陈伟说：“等会儿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田小雨看着陈伟。

陈伟开车把田小雨送回了花园小区。

他们进了A区，两个人在喷泉池边站住了。

陈伟说：“我结过婚了。”

田小雨仰头看着陈伟，眼神黯淡了，嘴紧闭着。

陈伟说：“我不愿意你伤心，我要告诉你，我一直都是一个人，没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田小雨没有说话。

陈伟转过身离开喷泉池边，他跑出A区。

田小雨进了小道，往家走，她打开院门，进了院子。

母亲在房子里看到了田小雨，走了出来，她对小雨说：“要吃午饭了，你这半天到哪去了。”

小雨说：“和一个人看龙舟赛去了。”

母亲说：“和同事一起去的？”

小雨没有说话，进了房子，母亲跟了进去。

父亲说：“你到哪里去了？”

母亲说：“她说去看龙舟赛了。”

父亲说：“很多人一起去的吗？”

小雨说：“和我喜欢的一个人去的。”

父亲和母亲同时说：“是男朋友吗？”

小雨点点头。

陈伟开车出了玉街，到了大湖路上，他又把车开到了阳光路老街，他把车停在老街口，下了车。

陈伟看街口的小商店，店门关了，陈伟进了老街，到了家。

父亲正在厨房里做菜，母亲在家里坐着。

陈伟陪父母吃了中午饭。

走出老街，陈伟在马路边站着。

田小雨打来了电话，陈伟接了电话，田小雨说：“你在哪里？”

陈伟说：“我在阳光路老街，我父母的家里，我陪他们吃了饭。”

田小雨说：“还来找我吗？”

陈伟说：“不敢。”

陈伟说：“好好把端午节过了。”

陈伟又说：“我挂电话了。”

田小雨说：“不要。”

陈伟说：“怎么了？”

田小雨说：“我会等你把问题解决的。”

田小雨把电话挂了。

陈伟摇摇头，脸上浮出了笑容，他用手撑住身边的一棵大树。

陈伟打林诚电话。

林诚在出租屋里呆着，把早上煮的粽子当午饭。

陈伟对林诚说：“我马上回去，你到我住的楼里去，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陈伟回到湖畔园。

他在家里等着林诚。

林诚敲响了门。

陈伟把门开了，一把把林诚拖进来，然后拥抱住了他。

林诚推开陈伟，说：“有什么事。”

陈伟说：“我有喜欢的女孩了。”

林诚说：“我早就看出来了，我说过你有奇遇。”

陈伟说：“我准备和王玉琴离婚。”

林诚说：“王玉琴愿意吗？”

陈伟说：“她不愿意。”

林诚说：“我不想再管你的事了。”

陈伟靠到沙发上，林诚也坐到了沙发上。

陈伟说：“没让你管，只是想告诉你，想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喜悦。”

林诚闭目养神。

陈伟说：“我要睡觉。”

陈伟进了房间，躺到了床上。

林诚躺在了沙发上。

傍晚六点钟，林诚说要吃晚饭，陈伟找来找去，只找到了方便面。

6

陈伟把两桶方便面放在桌子上，把包装的盖子撕开了，把调料包里的调料倒了出来。

他又往面桶里放了开水，说：“还有五分钟就能吃了。”

陈伟和林诚吃了方便面。

林诚下了楼，回了出租屋。

第二天清晨六点，陈伟醒来。

七点半，陈伟开车离开楼下，到了湖畔园门口，林诚在湖畔园门口等着。

陈伟把车在林诚身边停下了，林诚上了车。

两个人一同去上班。

五月的最后一天，陈伟做着这个月的工作总结，又做着下个月的工作计划。

王玉琴打来了电话，陈伟接了。

王玉琴说：“我要回湖畔园。”

陈伟说：“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