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完整的人生 残疾的形成

我们平时很少跟保险打交道，医药方面知识也甚少钻研，自然对残疾是没什么很全范围的概念，《宋刑统户婚律》曰：“一目盲，两耳聋，手无二指，足无三指，手足无大拇指，秃疮无发，久漏下重大瘿癌如此之类，皆为残疾。”父亲，属于后天形成的残疾——双耳聋。

小时候我问过父亲的双耳为何突然会聋，得到的是不同的回答。父亲说：“刚搬来湖北的时候，那时候土房子还没建成，晚上就挨着做好的一面土墙睡觉，不知道是耳朵不能被墙面堵着还是什么小虫子钻进去了耳朵，第二天早上醒来，便感觉听力出障碍了。”母亲说：“你奶奶告诉我，他小时候常听收音机，放在耳边，晚上睡觉忘记关了，声音太大，于是造成了耳聋。”到现在我也不知具体为何，只知，从我父母还未结婚，耳朵便聋了，且随着年纪的增加，耳朵越来越听不见。

其实小时候，和父亲说话，我并不觉得他是听不见的，也许那时候并不十分严重，而且父亲是个极为聪明的人（从我的智慧便可看出是来自他的遗传），他能根据说话嘴型辨别得出别人在说什么平常的话，只要不是很复杂很新鲜从来没听过的词，日常生活和沟通是没什么问题的。任何事件，其实我们都应该正确看待它的正反，关于父亲的耳朵，的确后来给我和家人造成了很多时候沟通上的小烦恼，但有时候农村人的闲言碎语针对别人家的，父亲倒是听不见为好，耳不听心也不烦，更不必在乎别人的凹糟情绪。母亲对父亲的耳朵操的最多的心，并不是他们俩生活一辈子沟通的问题，因为母亲嗓门大，早已习惯了和父亲沟通的分贝，她最担心的是别人打麻将时会开小差捞父亲的钱（老家的人，素质并不很高），母亲也确实看见过不少次此类情况，于是后来终于劝成功父亲只打小牌，牌局赌大了，手气不好，加上别人狡猾联合，真真是多少钱都不够输的。

曾经读书的时候，因为家里没有钱，一直没想过给父亲配助听器，我喉咙不如母亲好，经常声音大了就会咳嗽（许是小时候造成了什么隐疾，也可能是慢性咽炎所致），于是后来更多的时候，我与父亲交流很重要的事情（非家常与寒暄）都会用写简单字的方式（父亲读了小学四年级，大部分字都认识且知道其含义）或者手机打字的方式让他读，然后他会直接回复我。

出来工作的第3年，就着我带父亲去长沙寻找老家的亲戚，返程的时候我带他去长沙配助听器，家里有些人传言助听器越戴耳朵越聋，这只是片面的认知，我更希望在我有能力支付的时候父亲能像常人一样听到和生活。我们找到一家专门配助听器的中心，经过一系列沟通与检测，最后调配助听器声音大小的时候，医生在另一端说话，父亲戴上机器没有任何一点反应，我查了查，于是便知道了，这个声音与人的声音和分贝不同，且是虚拟的声音，听起来很假，父亲立刻扯下不愿意继续配，于是我跟着母亲追了出来，父亲说“那声音一直嗡嗡嗡”，我想，他大概是没听清医生说的任何一句话，这样的助听器不要也罢，他戴着不自在更不方便，如父亲这般的人天生不受束缚，自喜欢形骸放浪自由些。后来，他在朋友手里花几十块买了个收音机听歌，母亲经常跟我投诉他大清早就很大声音地放收音机，扰得大家都睡不好觉，谁说不是呢，我回家的日子也是深受此种“皇恩”呀。我便告诉他玩手机，于是他的听歌娱乐活动变成了看手机上的小视频，没连WiFi之前，他还经常大清晨把流量用超很多导致手机欠费停机，让我哭笑不得。

除了耳聋，从我小到大，伴随父亲的另一个痛苦便是他的胃病，偏偏他倔强得很，时常以为自己寿命不长，不愿意去医院诊断，因为没钱，更因为他觉得我和妹妹的脚趾头都是第一个长于第二个（我虽不知他为何一直相信这个，但我很难劝慰他不要相信这种迷信），生活上也从不愿意注意饮食忌口，吃饭更是无辣不欢，这恰恰是胃病最应该注意的点，直到2019年，我催着妈妈带爸爸去看病，甚至多次以我不回家威胁为理由叫他听我的劝，才渐渐治好了胃病，现在依然吃辣，但脸部和身体再不似以前骨瘦如柴，渐渐的面向饱满，肚子上也有了凸起，我虽不知是否好事，但希望他安康开心。

父亲还常常有坐骨神经痛，骨质增生，甚至膝盖风湿（这还“得益”于我二舅让他帮忙卸货摔伤），我能够做的，便是在能够回家的节假日尽量多陪陪他们，需要什么膏药都买了寄回家，惟愿他们能少些痛苦，有更多的时间让我们长久相互地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