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小记 “嘿！抬头”（下）

烟灰被风吹起落在我腿上，我本想伸手把飞灰拂走，碰到它的一刹却把他碾得粉碎，就像林大哥，就像我们这些活在这世上没有信仰没有理想的人一样，像那飞灰，不值一提。

林大哥抽了口烟，烟头快烧到手他也不扔，继续向我诉说那一年发生的那些事。有句老话讲：苦都是人受的，罪都是人遭的。活在这世上在煎熬的路也得往前爬不是吗？

就在那一年的年末，从工厂回到家中的林大哥发现母亲坐在炕上一动不动，走进了一看人已经走了，锅里的疙瘩汤还冒着热气……

家中的亲戚帮他料理了母亲的后事，他大姨想把他带去大连发展，他拒绝了。他想留在这里，虽然至亲已不在，但这里依然是他的家。他舍不得这股味道。

日子像往常一样，麻木的工作，麻木的活着，直到适应这样的生活。

操蛋的命运并没有放过他，之后的两年遇人不淑，他以为他结实的“朋友”能带他走出阴影，让他的日子不那么难过，他却没想过“朋友”带他所做的事能把自己送进监狱。拉皮条、暴力催债、甚至帮毒贩子送过冰毒，直到在一次街头斗殴中被逮了进去。

“三年。”

“这一关就是三年啊！小兄弟，你别怕，不要那么看着我，今天说的有点多了，好久没人跟别人讲讲这些屁事。”烟头被林大哥潇洒的一扔，他扭过脸冲我咧嘴一乐，发黄的大牙夹着一股烟味熏得我想吐。

我不知道监狱生活的三年有没有改变他的性取向，但还是劝他都三十多了，或许找个老婆能让你的生活亮堂点。

“哈！我告诉你小兄弟！找那玩意就像投资，赚了后半辈子不用一个人过，一旦赔了就什么都没有。她们不会可怜你，一旦发现你身上没有可榨取的东西！！”“我就这点家当，哥们。咱赌不起，输了就剩烂命一条。”林大哥看看天，继续说道。

“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干过，什么都敢干！雷劈头我岿然不动。但你不要像我一样，像我这样就废了。”

他又劝我走正道，不要跟那些青皮垃圾走太近之类的老生常谈。之后看看手机冲我笑了一下起身走向大门。“我相信老天爷不会为难好人。我这是做了孽，我得偿还，你千万不能像我一样。”

这之后除了校门口的小摊上再也没在其他地方看到他，他也没在跟我说那些过往的经历，还有那些操蛋的回忆，我跟他的交流也仅限于周日下午路过他的摊位向打个招呼。

一七年夏天，我将离开这待了四年的城市，人们总是渴望展翅高飞，但要真的离开熟悉的环境，舍不得是难免的。走过门口，靠着树根蹲着抽烟的林大哥冲我招招手。他从摊位上摸了一个打火机塞我手里，绿色的火焰，旁边还带着一把折刀，很漂亮。

“回家吧，以后的路好好走。真正牛逼的人是有能力承担自己犯过的错，能够辩是非，明善恶。不要活的像我一样。”

昏黄的天空飘着细雨，林大哥站在树下目送着我上车。

一晃几年过去了，天空阴沉沉的，就像第一次结识林大哥的那天。晚上闲的无聊打开酷狗音乐，系统自动播放贰佰的歌《嘿！抬头》。有点想林大哥，不知道现在他还在不在那个大门口摆摊，瞟着那些过路的小姑娘，卖着那些各式各样的小玩意。

无论贫穷富贵，大家活在这世上都不容易。可能就像林大哥说的那样吧，该遭的罪一个都躲不了。很多朋友说我写的个什么鸡巴玩意。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衷心祝愿看到这的朋友每天都过得幸福……